第10章 第十章 采药

韦妆丝毫不后悔自己刚刚提出的条件,再离谱,能有莫白离谱?

站在崖顶向下望去,只见崖壁壁立千仞,雾霭层层,一眼根本望不到底。那崖壁陡得犹如刀削一般,根本没有能够让人立足的点。而他要的断续草,此刻正长在崖壁之上,枝叶舒展,随风招摇,目测离崖顶的距离起码有十丈。

对于一棵药草来说,那样的位置简直堪称完美,阳光充沛,鼠蚁不生。但对于采药人来说,像这种生长在垂直崖壁的药草简直就是噩梦,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这大概也是这株断续草长得这么好,却依旧能幸存至今的原因。

他竟上下嘴唇一碰,就想让人冒着生命危险替他去采药。凭什么?凭他那张脸吗?

好吧,她承认他长得的确好看,但哪怕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如此不拿其他人的命当命!

她实在是太生气了,生气的结果就是,嘴巴又没能把住门。她当然知道对一个天人遗族来说,那样的要求有多离谱,多扎心。

韦妆一阵心虚。

算了,他自找的!

救人救到底,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爬下去采药。

崖壁上倒是长着不少藤蔓,看着颇像那么回事,她伸手试了试,可惜强度不够,根本支撑不了她一个人的体重。

她只能认命地从储物袋里往外掏那些辣眼睛的情趣衣,好在景山韦氏终究是修真世家,还是有些底蕴在的。那些衣服虽然看着辣眼睛,所用的材料倒是不差,结成长绳,支撑住她一个人的重量还是没问题的。

她很庆幸荒山野岭的没有外人,不然如果有人看到她此刻正在做什么,一定会惊掉下巴。

“爹,你可真是我亲爹!”知道准备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衣服,却不知道多准备一卷绳子,一把斧子。难不成竟真觉得她能迷住魔尊?吹牛笑死魔尊还差不多!

她翻了半天,倒真翻出了一卷绳子,可惜她爹出品,想也知道原本是用来干什么的,轻轻一扯就断了。

韦妆长叹了一口气,认命地继续用那些衣服结绳。害怕衣服不靠谱,结完一件她便将其挂到崖边的一棵歪脖子树上,试试强度,如果让外人看到,大概会误以为她想要轻生。

确定绳子长度足够,她才将绳子系在崖边一棵根系粗壮的老树上,又用当年老骗子曾经教过她的结绳手法给自己系好了安全扣,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

她这人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但事实上却惜命得很,在生死攸关的大事上,从不含糊。

借着这条安全绳,她总算有惊无险地爬到了那棵断续草的旁边。可惜,她肉眼目测,有些偏差,高度是够了,角度却偏了,那药草距离足有一臂远,她奋力伸出手去,依旧够不到药草。

没办法之下,她只能踩着崖壁上的凸起,小心翼翼地挪过去。

谁能想到,脚下的岩石竟比她想象中还脆,只一脚便碎了。脚下的石子哗哗往下掉,竟然半晌没有回声。

韦妆一脚踩空,浑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安全绳上。她奋力调整姿势,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了支撑,正趴着岩壁心有余悸地调整呼吸,崖顶上方忽然响起了莫白的声音。

“掉下去了吗?”

“死了没?”

少年的声音遥遥传来,模模糊糊,却字字清晰。这么远的距离,这么高的落差,她本不该听到的,偏偏她耳聪目明,五感向来敏锐。

韦妆气得直磨牙,扯开嗓子,嘶声厉吼:“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还没死!”

不知是气的,还是刚刚的停顿让她恢复了力气,往上爬的过程竟然比下来的时候还顺利。爬上崖顶瘫在地上喘匀了气后,她便将安全绳一收,抓起断续草气势汹汹跑去找莫白算账。

“你要的断续草我采来了!”实在太过生气,她狠狠一把将断续草丢在了莫白的脸上。

虽然被断续草砸了脸,但知道这是疗伤的良药,莫白的心情却不错。

“辛苦了。”

“不辛苦,我的,男,宠!”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虽然一切顺利,但只要一回想起刚刚崖下的情景,她依旧忍不住阵阵后怕。

听她再度提到男宠这个词,莫白脸色一白,急道:“我没答应!”

韦妆沉下脸色,怒目瞪着他:“可我已经把药采上来了,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男宠!”

莫白深呼吸,努力压下胸中的怒火。既然她自己找死,那就别怪他忘恩负义了。他会让她知道,什么叫种善因得恶果。

在此之前,当然要物尽其用:“谅你也不可能会炼药,帮我捣碎了敷上就可以了。”

原本断续草要炼成药才能发挥出最大的药效。可他怎么敢让拿媚药当伤药敷的人帮他炼药?他还想再多活几年。还好断续草生敷也可以,就是药效差些。

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也不指望能够好全了,能让他恢复基本的行动能力,他就谢天谢地了。

韦妆依旧余怒未消,狠狠剜他一眼,面露嫌弃:“我先找点水给你擦擦吧。脏死了,一身泥壳,药效都进不去。”

虽然生气,但人还是得救。韦妆怒气冲冲地跑去打了水,又怒气冲冲地掀开了莫白身上的斗篷,用当初给她养的马刷毛的劲道狠狠地刷洗起来。

她只顾着泄愤,全然没有注意到,眼前被她当成马刷的少年一张脸已经红得仿佛要烧起来一般。

“敷哪里?”刷洗干净,捣完药,韦妆冷着一张脸问莫白。

“全身经脉都断了,得敷全身。”莫白混身僵硬,还没从刚刚的亲密接触中回过神来,“算了,你先帮我敷上半身,剩下的等我恢复自己来。”

见他一脸拘谨,韦妆冷笑一声:“害什么羞?刚刚不是已经被我看光了吗?”

“你真的是女人吗?”莫白寒毛直竖,难以置信。

“药已经捣碎了,看你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为了防止药效损失,还是让我帮你敷完吧。”韦妆翻了个白眼,掀开斗篷就是一顿猛搓。

莫白想要挣扎,却根本动不了,想要出声,张开嘴却根本不好意思发出声音,只能咬紧牙关,掩耳盗铃地闭上了眼睛。

莫白尴尬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韦妆却是一派坦荡:“不过只是擦药而已。反应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呢。”

直到药擦完,感觉温暖的斗篷重新盖回到自己身上,莫白才终于有勇气睁眼。他涨红了脸,仿佛刚刚被恶霸调戏了的小媳妇般怒瞪韦妆:“不知羞耻的女人!”

“狼心狗肺的男人!”韦妆笑容满面地怼了回去。见他反应这么大,心情反而奇迹般地好了起来,用水囊里最后那点水洗干净手上的药汁,心情愉快地跑到山洞外面的草地上晒太阳去了。

【尊主,这座山的北麓有只落单的野狼。】

就在莫白气得磨牙之时,识海中忽然响起非鸟的声音。非鸟与他神魂相连,自然知道只有韦妆死了,尊主才能重新拿回紫金铃。

【让它过来,开饭了。】莫白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作出了决定。

从未有人如此羞辱过他。

既然已经帮他拿到了断续草,那她可以去死了。

少女此刻正躺在山洞外的草地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晒太阳,双眼微眯,一脸惬意。翘二郎腿也就算了,甚至还随手抓起地上一根草叶,叼在了嘴里,一边嚼着草叶,一边抖着腿,哪有半点世家贵女该有的仪态。

注意到莫白的视线,她抬起头,笑容满面地望了过来:“小白,你在想什么呢?心事重重的样子。”

莫白盯着她,面无表情。

在想,一会儿你会怎么死。

作者有话要说:莫白:看什么看?我可是魔尊,魔尊忘恩负义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