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委屈

十三章

福晋原本还挺发愁今日进宫的事情,但如今武氏这事一出,正好方便她进宫告状去了。

还不用找理由听德妃娘娘敲打了,这对福晋来说,竟算的上是一件好事了。

福晋这次进宫,直到天色都快黑了,这才回来,回来也没有回清风院,而是径直去了云舒吃的听雨轩。

福晋来的时候,云舒正在床上坐着喝药,见着福晋连忙想要行礼,福晋连忙摆手,“你快别动弹,好好喝你的药。”

等云舒药都喝完了,福晋这才抿了一口茶叹道,“昨日的事情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原本顾忌着你身子,便不想将这事告诉你的,但不告诉你吧,又怕你心里存着事,也不好养身体。”

云舒认真严肃的说道,“福晋您说便是,若是不清不楚的,妾身更加难安。”

福晋也理解的点点头,便将事情的始末直接告诉了云舒,云舒简直是目瞪口呆,“竟是八福晋,可是,可是我从未得罪过八福晋啊,便是连见都未曾见过几次面呢!她为何这样待我!”

福晋冷哼一声,“为何,自然是处置自己府里的格格侍妾习惯了,便也认为能向其他府中伸手了。”

云舒有些害怕问道,“那这事最后是个什么章程呢,妾身份卑微,且知道以八福晋的身份,这事定不会闹大,在加上妾并未真的出事,所以想必不会重罚八福晋了吧。可是福晋,妾是真的不甘心啊!”

福晋叹口气,“这事爷也禀告了皇上,如今便借太后的手下了旨意,将八福晋禁足在八贝勒府。”

云舒虽说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还是被这轻飘飘的惩罚给恶心到了,“就仅是如此?”

福晋眼中也有了一些怜悯,“宫里惠妃娘娘和良妃娘娘都有求情,加上咱们德妃娘娘也是个大度的,更何况你到底是没有出事,这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云舒心里明白,别看她在四贝勒府还算的上金贵,但皇室却是不缺孩子的,一个未出生的皇孙和一个卑微封的小格格,自然是比不上身份高贵的八福晋了。

上位者对于下位者的惩罚,原本就算不得什么,这次之所以罚八福晋,还是因为八福晋的手伸的太长了。

福晋见云舒面色不好,便忙道,“这些惩罚虽算不得什么,但安郡王马尔浑却遭到了训斥,你也知道自从岳乐老王爷去世之后,八福晋便不如从前底气足了,如今安郡王本就和八福晋关系并不亲近,如今又因为八福晋的缘故又遭了训斥,以后可有的磨了。”

安亲王岳乐在先帝时期和本朝都做出过突出贡献,很得两代皇帝信任,在宗室中也十分有威望。

八福晋郭络罗氏是曾经的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八福晋的母亲是正经的和硕格格,又因为和硕格格早亡,老王爷心疼外孙女,便将其接到了王府抚养,也因此纵的八福晋骄纵的很。

不过在岳亲王去世后,八福晋的底气也渐渐的没了,在加上八福晋多年未有子嗣,整个人都偏激的不行。指不定什么时候一句话没说好,便得罪了这位八福晋了。

但就算这样,八福晋的身份还是比一个小格格的身份要高的多,这点不光是皇上他们认为的,其实四贝勒也是这样想的。

四福晋和四贝勒原本就没想着能靠这事真的影响到八福晋乃至八贝勒,这些他们其实都心里有数。

他们真正生气的也不过是因为府上竟有老八的人混入其中,这次将事闹到,虽说也有为云舒做主的想法,但更重要的为的也不过是能从老八夫妻俩手里都得到些罢了。

四福晋拍了拍云舒的手,安抚道,“这原也不是因为你的原因,这次你也是无妄之灾,贝勒爷和本福晋自然不会委屈了你的。”

云舒强行扯了扯嘴角,“福晋放心,您说的妾都明白,定不会心生怨恨的。”

云舒真的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炮灰命,命都险些没了,才得了一些安抚,就这,你不接受,都是你不受抬举。

福晋满意的点点头,“你心里明白就好,你好好养胎,有什么事情便都差雀蓝去做。”

云舒乖巧的点头,“福晋今日也劳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吧,您才出宫,便来了妾这,可见您的仁厚,这些妾都清楚,多谢福晋看重妾身了。”

福晋又安抚了云舒几句,又亲自嘱咐了雀蓝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等雀蓝回来,云舒便微笑道,“雀蓝姑娘也忙活了这么一天了,想必也是有些累了吧。”

雀蓝倒是个聪明的,知道武格格和她自己的心腹有话要说,自己原本就是福晋为了武格格的身体,这才留下来的,福晋又没有吩咐她其他事情,她自然也没有必要一个劲的寻求武格格的信任。

于是便很顺从的接了云舒的梯子,“是,奴婢还真有些饿了,多谢您关怀。”

说完雀蓝便借口要去用膳,将空间留给了云舒主仆几人。

云舒看着明夏道,“你这余毒还未清,不必一直当差的。”

明夏却认真的摇头,“不守着格格,奴婢心里不放心。”

云舒没说话,明夏的眼泪却瞬间便留了下来,明秋见状也跟着难过。

云舒忙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明秋一边抹泪,一边哽咽道,“奴婢只是为格格委屈,凭什么啊,我们格格也是正经的皇子妾室,皇孙的生母,怕凭什么就得受这样的委屈,凭什么!”

明夏哭的比明秋还要更惨,“是啊,凭什么,八福晋心里不好受,便去折腾旁人去,何必折腾咱们格格呢,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云舒自嘲,“凭什么?就凭上边的主子们斗法,你们格格我便成了被殃及的池鱼了,柿子还挑软的捏呢,我便是这个软柿子。明秋明夏,你们记住,不能说理了,便是理在咱们这,咱们也没有这个资格说理了!”

明夏和明秋一起围着云舒,只能一个劲的点头,三人像是小动物取暖一般围在一起,好像这样便能使自己安全些似的。

云舒心里何尝不伤心,不难过呢,她原以为自己能寻求一个公道,最后却只得了一些物质上的安抚。

她从未有这样一可的认为自己的渺小,其实早在苏格格去世的时候,她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了。

从前的她实在是太幼稚了,自来到了这个世界便顺风顺水,便是苏格格相对她做什么,也直接被福晋给掐没了。

她心里明白危险无处不在,但危险并未降临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便也没有深刻的认识到这一点。

她和苏格格本质上并没有不同,都是上位者一伸手便能碾死的存在,她是明秋明夏的主子,可福晋和贝勒爷又是她的主子,而福晋和贝勒爷也是有属于她们的主子,在这世道上,大家都是奴才。

主仆三人哭了一场,却也都心里明白,哭是最没用的,如今也只能打起精神,迎接将来的事情了。

福晋更是吩咐了人送来了不少好东西安抚云舒,就连贝勒爷先前说的自鸣钟也派人送了过来,云舒笑着对着苏培盛和白釉道谢,嘴上也满是感激,这举动使得福晋放心不少。

雀蓝又留在听雨轩两日,看着听雨轩上上下下都妥当了这才回了清风院当差。

福晋见雀蓝回来,也是问道,“你在听雨轩呆了这几天,武格格可有什么不好的?心中可有怨气?”

雀蓝回道,“若说不怨,那想必您都不会信的,不过奴婢冷眼瞧着,这武格格虽心里难受,但还算是脑子清明的,加上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子,倒也没有一味的抱怨。”

福晋满意的点头,“也算不错了,是个懂分寸的。我记得武氏是康熙四十三年进的府?”

白釉回到,“是,武格格今年才二十,还未过今年生辰呢。”

福晋笑道,“还是年轻啊,不过若是她这个年纪一点都没表现出怨恨来,那本福晋才不放心啊。”

福晋虽觉得武格格受了委屈,但也是真心觉得这些不算什么,这世上又有谁没受过委屈呢,便是贝勒爷,不也受德妃的委屈吗?

如今凭着这事能在老八夫妻俩身上扯下一块肉来,对福晋和贝勒爷来说,已经算是得到回报了,至于武格格,一个小格格而已,能安抚她已经算是给面了。

她们所有的贝勒府女眷,一身荣辱都在贝勒爷身上,只有爷过得好,她们才能过得更好。她明白,想必武格格也能明白。

想到这,福晋想起这两日宫里的传来的消息,心里便有些不安宁。

武格格这事虽也闹出了一些水花,但现在宫中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毓庆宫那位估计要重新起来了。

这两日皇上三天两头的让前太子随侍,听说皇上和废太子经常忆往昔,偶尔谈话间都哭了。

福晋也明白自己没有这个能力打探到御前的事情,但这个事情既然能传出来,那想必是皇上有意如此。

大家也能看出来,皇上这是有意要复立太子了啊。

福晋想起这两年贝勒爷的心思,心里便有些不安,看来这风波又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