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有点无厘头,殷宛音看了眼手机,确定是麦斐斐的号码,又贴在耳边,“你说什么呢?”
“微博上都传开了,明谦然夜半送一个女生回家,那张照片虽然模糊,但我一看就知道是你。”
麦斐斐滔滔不绝地说完,殷宛音挂断电话连忙登录微博。
此刻,明谦然三个字已经占据她的微博主页,更是登上热搜前五位置。
殷宛音点开大家转载的链接,不自觉惊出一身冷汗。
照片中是那晚殷宛音和帮她买咖啡那位男士同行的画面,那人偏着头正和殷宛音说话,侧脸甚至能看出嘴角的弧度,而殷宛音则双手背后,低着头踢着石子儿。
殷宛音记得当时自己社恐不知如何回应对方的闲聊,分明是很没礼貌的行为,没想到在娱乐记者的摄像头中竟呈现出难得的画面感。
“姓明……明谦然?”
殷宛音懊悔的神色,头向后仰,瘫倒在床上。
人人皆知明屾传媒,那是屾城最大的传媒集团,旗下网站、纸媒、影视制作、经纪公司应有尽有,几乎囊括了屾城九成以上的传媒业。
殷宛音毕业的时候也被明屾传媒邀请过,但她是真心喜欢电台主持人这个职业,而这个传统职业又只有屾城广播电台能提供给她,所以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们。
只是这么多年明屾传媒一直是董事长明德出面,鲜少听到其公子明谦然的消息,更是见都没见过。
殷宛音拨开脸上的头发,举起手机翻看起话题下的评论来。
“听说明谦然刚刚回国,准备接管公司了?”
“不愧是搞传媒的,刚回来就给自己闹了个大新闻。”
“你们说是炒作吗?”
“我看倒像是宣战。”
“懂,隔壁蒋公子和成凡稀里糊涂的,这边明少爷就和绯闻对象压马路。只是这姑娘谁啊,能不能和成凡对标?”
“不知道,看着背影气质不俗,这附近……尚湖国际吧,也不是什么高端住宅区,我不看好。”
“我也不看好,明谦然刚回国怎么可能谈恋爱,估计就是玩玩的吧。”
“……”
殷宛音翻了半天,大部分都是唱衰她的,还真没人把她扒出来。
她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秒又觉得不对。既然麦斐斐能认出是她,那蒋丞屹不也可以?
殷宛音迅速坐起身,拨通蒋丞屹的电话,却是关机。
她泄气似的靠在床边,蒙蒙亮的天不见朝阳暖色,倒显此刻氛围凄凉。
七点整,蒋丞屹拉开祠堂的门,强光袭来,像是打了他一耳光。
预感,不太好。
晏峥早早在庄园外等着,蒋丞屹的车开出来,直接停在他旁边,车窗降下,晏峥开口,“明谦然和一姑娘街头漫步被拍到了。”
“和她?”
晏峥没说话,摸不清殷宛音在他心里的地位,他只敢传递消息,不敢发表见解。
“去查查谁干的?”
“不是明谦然?”
“他没那么闲。”
晏峥心里还存着疑惑,可蒋丞屹已将车开了出去。
……
殷宛音没等到蒋丞屹,更是和他失了联系。
虽然新闻没传多久就被压了下去,但上班的时候她还是心神不宁的,一部分是因为蒋丞屹,另一部分是因为萦绕在耳边的窃窃私语。
爱八卦的同事憋不住来找她,开口就问:“宛音啊,网上的新闻是真的吗?”
“假的。”
同事哪里能罢休,拉来椅子坐在她身边,“可是你也住在尚湖国际啊,那个背影和你的身材还有当天的衣着都很一致。”
她比划着,办公室的其他人听见后也纷纷围了过来。
“你跟姐说句实话,你和明谦然是不是那种关系?”
她没明确是哪种关系,潜意识便是偏向那种见不得光的关系。
殷宛音压下心中的不悦,强颜欢笑,“这事和姐也没什么关系吧。”
“姐这不是关心你吗?你刚进台里姐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现在这就看出来了,能把明谦然拿下的,哪里是一般人。”
“姐,我说了照片上的人不是我,天底下长相相似的人太多了,我和明谦然没有任何关系,我不认识他。”
殷宛音的一再否认对方却不信,“哎呀宛音你就别不好意思了,虽说咱们端的也算是铁饭碗,但哪里能比得上明屾传媒。台里每年多少人挤破脑袋跳槽到他们公司,这都是摆到台面上的事。这工作归工作,感情归感情,将来有一天你要是进了明家,可得记挂着姐点哈。”
殷宛音怎么解释对方都不听,这让她心口处窝着一团火渐渐翻涌起来。她仰起头,故作天真,“怎么记得你啊姐?”
对方没想到殷宛音会这么问,虽然尴尬却也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明家做的什么生意你不是心知肚明吗,日后你若是飞黄腾达了,有更好的工作机会记得给姐留意着。”
原本只是客套话,可殷宛音却像是当真了似的,“您想跳槽?”
“我,我不是,就是……”
“明屾传媒不是一直有招聘吗?我知道了,您是不好意思和领导说吧,那我去说。”
说话间,殷宛音作势就要起身。见此,对方连同几个同事连忙将她按在座位上。
“开玩笑开玩笑的,跳什么槽啊,咱们台挺好的。”
殷宛音懒得和她们周旋,戴上耳机,假装听音乐的样子。
赶客意图明显,几人倒是先后离开,可八卦的嘴还是堵不住。
“我还想问问蒋丞屹和明谦然的关系呢?”
“有什么好问的,生气了没看见吗?”
“可我真想知道,她和明谦然要是那种关系还能把蒋丞屹请来,这不就说明网上说的都不对嘛,没准这蒋丞屹和明谦然是好兄弟,根本不是死对头。”
议论纷纷隔着耳机还是传到殷宛音耳中,她心有猜测,待麦斐斐工作结束,约她去了茶水间。
……
“你知道蒋丞屹和明谦然什么关系吗?”
“劲敌、死对头。”
殷宛音意外,“真的?”
见殷宛音较真,麦斐斐话锋一转,“好像是。”
“什么叫好像是?”
麦斐斐解释,“好像是蒋家和明家关系一直不太好,他们俩也只是那么传,没什么实质性的新闻出来。就你这么一问我也挺纳闷的,明谦然在国外刚刚回来,蒋丞屹也不过比他早一点回来而已,在屾城他们俩好像还没公开见面过。”
殷宛音松了一口气,“没见过面,那可能真是网上乱传的?”
麦斐斐不以为然,“你这是操心蒋丞屹,还是操心明谦然?赶紧跟我说说,网上怎么回事?”
殷宛音如实和她讲述了那晚的阴差阳错,最后非常明确的和她说,“我确实有男朋友,也确实不是明谦然。”
蒋丞屹和明谦然归国后的第一次见面,在悦澜轩。
包厢安静,不似往常。
明谦然到的时候蒋丞屹站在窗前,许久没见也没什么寒暄,他指了下沙发位置,两人同时落座。
高档衬衫包装袋递到明谦然面前,是他常穿的牌子。明谦然看后一笑,却没收。
“小姑娘挺有意思的,那天晚上看到你的车停在小区外面急的跟什么似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
明谦然想了一下,“刚回来就听说蒋公子身边有一姑娘,以为是传闻,结果那晚嘉屹湾烟花秀,那么大一个‘音’字,就多留了个心眼。”
后面的话蒋丞屹接着说出口,“再之后我上电台节目,你一查就知道她了,是吗?”
明谦然自是认同,“说到底你还得谢谢我,为了独占你这个把柄,烟花秀那件事我可没少费心思帮你压下来。”
想到那场点燃半个屾城夜空的烟花秀,第二天却是销声匿迹,蒋丞屹从面前的冰桶中拿出冰着的烈酒,往酒杯中倒了一点,晃晃手腕,杯中的酒打了个旋儿。
“如果你觉得这是个把柄,那也是我送给你的。”
蒋丞屹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音音想在工作上有所作为,日后必然绕不开你,与其那时候双方被动,倒不如现在我主动送上门。”
明谦然停顿两秒,方才笑出声。
这就是蒋丞屹,总会在你得意的时候说出事情的真相,也会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给你致命的一击。他的心思缜密让人胆怯,城府之深让人畏惧。
明谦然想到殷宛音,平易近人、心思恪纯,这样的姑娘是要被爱被呵护的,但蒋丞屹?
想到这,他自顾自摇摇头。
“蒋家和明家的恩怨说到底也是上一辈的事,你我之间原本是做不成朋友的,但是有音音在,我和你保证,你护她一点,我记你一分,你伤她一寸,我毁你一生。”
是保证,也是威胁。
多年接触,明谦然对蒋丞屹颇为了解。他虽然城府极深,但是个谦和君子。不过面对女人,纵使这一刻他把殷宛音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但明谦然依旧不相信他会对殷宛音真心,或者说真心到什么程度。
明谦然随着蒋丞屹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话我听了,但我没有答应你,所以也保证不了你什么。”
知晓他的态度,蒋丞屹也不恼,意料之中地开口,“好,日后相见,希望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但愿。”
一整天,殷宛音没再给蒋丞屹打一通电话,而蒋丞屹也没有回复她。
这次绯闻对她来说实属无辜,但或许是昨晚阴差阳错的断联,再加上今天得知蒋丞屹和明谦然的恩怨,眼下她也没有再给蒋丞屹打电话的勇气,她甚至觉得如果蒋丞屹接听了,她要说什么,好像连解释都觉得苍白无力。
毕竟站在蒋丞屹的立场上,女朋友和对手传绯闻还闹上网,显然是让人无比窝火的一件事。
殷宛音虽然没再打电话,但下了班她磨磨蹭蹭好半天,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冥思苦想了半天还是打车去了嘉屹湾。
与此同时,蒋丞屹见过明谦然后又在会所处理了几件因为昨晚失联堆积的重要工作。
夜幕降临之际,工作结束他松了领带,拿出电话。
他的未接来电很多,但属于殷宛音的只有两通。昨晚一通,今早一通,一整天就没再打来。
蒋丞屹难得有耐心地翻遍电话,结果微信、短信一条没有。他不死心,又登录微博,新闻是被删得差不多了,可连带着消失的还有殷宛音和他的那张牵手照。
蒋丞屹简直气笑,换了辆极不起眼的车就去了尚湖国际。
彼时的尚湖国际和以往有些不同,路边多了很多陌生车辆,更有不少人手中按着相机,站在小区门口来回张望。
司机绕了半天也没找到停车位,不得已将车临时停靠。
“蒋总,实在没地方停了。”
蒋丞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他只是抽空来这里一趟,等下得出个差。
国外,七天。
蹲守挖消息的记者让他没办法下车,蒋丞屹命司机走走停停,总算找到一个能看到殷宛音公寓的位置。他抬头,数到对应楼层,竟发现家里开着灯。
她在家?
车内有电话声响,司机应了两声,回头和蒋丞屹道:“蒋总,时间差不多了,得去机场了。”
蒋丞屹不得已收回视线,再看了眼时间。
算了,回来再说吧。
反正小区外面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若是堂而皇之地走进去,殷宛音这一年怕是都不要再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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