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有诗云:“有好友来如对月”。
又有古诗云:“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一有梅花便不同。”
古人把客人当作光明透彻的月亮,又把客人当作暗香疏影的梅花。
我呢,每天几乎都有客来,我总觉得每一位客人都是一篇文章。
这文章,有抒情的也有叙事的。抒情的往往是老朋友或好朋友,在两人独对的时候,有时追忆往事,有时瞻望未来,总之,是“抵掌谈天下事”,有时欢喜,有时忧郁。
至于叙事的,那就广泛了!多半是“无事不来”的,总是叫我写点什么,反正我的文债多了,总是还不清,而且我的思想太杂乱,写下来就印在纸上,涂抹不去了,无聊的思想,留下印迹,总不太好,好在“债多不愁”,看心潮吧。
最麻烦的是来“采访”的。有的“记者”,对于我这人的来龙去脉,一概不知,只是奉总编辑之命,来写一个陌生人,他(她)总是自我介绍以后,坐下来就掏出笔记本,让我“自报家门”!话得从九十年前说起,累得我要死!
这篇文章是在灯下写的,时间是清晨,窗外却下着大雷雨,天容如淡墨。抒情的朋友是来不了了,叙事的,恐怕也要躲过这一阵,我就随便写下这一段小文。1991年6月10日大雨之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