昪哥儿抱住大树,固执地不听任何人的劝告,执意想凭自己的本事爬上这棵无辜的栾树。
但他不是猫咪,没有锋利的爪子和轻巧的身姿,只能围着树根团团转。
看着昪哥儿在树下无能狂怒,猫大爷嘴角微微向后扯出一个弧度,转头消失在树影之间。
昪哥儿气急败坏,徐成想要找几个人帮昪哥儿把乌云带回来。
但天色已经很晚,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有夜色为其打掩护的黑猫何其困难,他耷垂着头,让徐成不必折腾。
昪哥儿自顾自的沉思着,终于想起无所事事的系统,“小光头,你快出来!”
小光头正在空间里看着星际电影公司最新上映的影片,面对昪哥儿的呼唤有些消极怠工,“宿主亲有什么事吗?”
噫,这个动作可真帅!小光头眼睛死死盯着大屏幕,不忘抽空喝口气泡水,等昪哥儿快不耐烦时才将电影暂停。
“现在,立刻教我爬树!”昪哥儿再次对日常学习任务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他强烈要求小光头将学习爬树列入每日学习清单中,等他比乌云爬得更快的那一天就能一雪前耻
小光头无语,他拉出昪哥儿的学习清单,一手拿着笔,在清单上勾勾画画,“好的宿主亲,此外你还手动添加了“学做最好吃的窝窝头”的厨艺课程、“独自寻找蚂蚁巢穴”的地理课程和“学会与大白沟通”的外语课程,如今再加上“爬树”的体育课程。恭喜宿主,照这样下去,你一定会成为全星际最全面发展的系统持有人。”
昪哥儿听不懂小光头的隐含的讽刺,只觉得它是在夸赞他,眉峰微扬,得意地松开抱着大树的手,仿佛下一秒他就能爬树般。徐成也松了口气,毕竟郎君一直抱着这棵树也不是个事儿。
得了夸奖的昪哥儿挺起胸脯,骄傲地大踏步向前迈进,也不管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
跟在后面的知夏不知道为什么昪哥儿突然消气,她侧头用眼神询问一向稳妥的知春。
知春又没有透视眼,能够看见昪哥儿脑子里的系统,她摇摇头,总归郎君消气就好。不然他们一直耗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
本来不是很远的路程他们愣是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遇见来寻人的知秋,知春几人只能苦笑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不成说是郎君在和乌云置气,他们才走的如此慢吗?
等走到帝后所在的房门口,昪哥儿一眼便瞅见了把自己隐藏在墙角阴影处的乌云,眼眸中闪着惊喜的光芒。
原来乌云在离开昪哥儿后抄了近路,早早的就来到目的地,警惕的环视四周,确认没有任何威胁后便将自己团成团,轻轻打了个盹儿。
昪哥儿很是高兴自己有个义薄云天的黑猫兄弟,决定原谅猫离开时的挑衅动作。他示意周围的人安静,然后径直朝乌云走去,他伸出肉嘟嘟的双手,一把插住黑猫的腰,顺势将它提溜上来,原本的黑毛球变成了一长条。
进门后,且不说夫妻俩看着昪哥儿怀中的一大滩黑猫是什么心情,被儿子按头认下的猫兄弟乌云却没有感受到幼崽描述的成年两脚兽有发怒的情绪。
它无聊地抬抬眼眸,尾巴不耐烦地拍打着昪哥儿的脸蛋,不等昪哥儿出声,一溜烟的功夫再次从他的怀里窜出去。
无聊的两脚兽们,还以为自己今天能混到好吃的蜜麻酥。毫无收获的乌云抬抬屁股,如大将军般笔直的竖起尾巴从半开的窗户跳出去。
成精似的猫已经不足以引起夫妻俩的注意,毕竟这一年来他们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不再像第一次见时的连连称奇。
至于站在那儿绞着手指,看起来有些紧张的昪哥儿,小孩儿爱玩闹很正常,曹皇后顾念着他明年要去上学了也没有多说什么,且让他再玩个一年罢,只是嘱托他不准再脱掉鞋袜四处溜达。
至于提前跟昪哥儿说上学一事,那还是算了,这小子机灵着呢,指不定会想什么法子搅黄这件事。就算搅不黄,他也有一大堆法子让你烦不胜烦。
小孩儿嘛,还是安静些好!
见自己这么容易便躲过了惩罚,昪哥儿再一次对爹爹嬢嬢对自己的容忍度感到惊奇,默默地往自己的游戏列表里添加了几个新游戏。
当晚,昪哥儿惬意地躺在床上,看着出来放风的小光头在房间内飞来飞去,“小光头,你知道诸葛亮吗?”显然,白天的对话昪哥儿还未忘记。
小光头停下来,“当然啦,诸葛亮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大人物,我在上学的时候也听说过他呢!”
它突然想起来自己偷听到宿主的父母想让宿主去上学,白光肉眼可见地一滞,他紧急翻阅了育儿指南,发现星际的父母一般会在孩子上学前提前教导孩子一些知识,以防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既然如此,自家宿主也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今晚的学前补习班就从诸葛亮开始吧!小光头暗暗握拳,发誓要让宿主在开学第一天便一鸣惊人。
这天夜里,昪哥儿第一次从另一个角度了解到自己生活着的世界。
他缠着小光头讲了好多故事,从诸葛亮讲到刘备又讲到司马懿,看着宿主一脸崇拜的样子,小光头滔滔不绝,恨不得把资料库里的故事一股脑儿地全讲给宿主。
一人一统兴奋了一晚上导致的后果就是昪哥儿一觉睡到了午时,以为昪哥儿生了什么大病,吓得宿主的父母赶忙领着一帮医官问诊。
医官们仔细检查了昪哥儿的情况,只说莫要让郎君再晚睡。虚惊一场,曹皇后不知道是系统干了坏事,还以为是昪哥儿趁着守夜的宫女不注意时偷玩了玩具,她气得咬牙,直接让徐成等人将昪哥儿房里能够玩乐的物件全部挪去外室。
昪哥儿吓得瑟瑟发抖,窝在被子里不敢为自己的玩具们发声。
小光头也吓得连续好几天不敢和宿主说话。等缓了好几天,确认宿主的父母不会再翻旧账后,小光头才开始继续为昪哥儿讲睡前故事,限时三十分钟,时间一到,小光头就自动下线,任凭昪哥儿怎么呼喊也不出现。
慢慢的,昪哥儿也知道小光头不会再惯着自己,稍稍怒了一下,哼的一声又再次投入新故事的怀抱。尊严诚可贵,故事价更高!
而关于上学这件事,曹皇后愣是守口如瓶了一年,把这件事瞒的紧紧的。
唯一做的也就是平日里哄着昪哥儿玩玩刻着字的小木牌,得了新玩具的昪哥儿自然不知道大人们的险恶用心,每天拿着小木牌到处问别人这是什么字。就这么胡闹的学着,还真让昪哥儿把木牌上的字认了个七七八八。
等昪哥儿反应过来,他已经坐在垂拱殿偏殿内的小木椅上和面前的美髯文士大眼瞪小眼了。
赵祯笑眯眯地坐在上首,向昪哥儿介绍道:“这是资政殿学士富弼富彦国,兼任翰林侍读学士,不可对富学士无礼。”
昪哥儿瘪瘪嘴,他就说爹爹找他能有什么好事。他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盯着富弼,好似要用眼神把他击退。
“郎君安。”富弼很是镇定,在被选为四岁皇子的临时先生时他就预见了这种场景。虽说他也认为官家有些操之过急,但能有个机会提前了解现今的广平郡王,未来的皇太子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没错,昪哥儿正严格走在他爹为他规划好的晋升路上,在满两周岁的第二日便升了他的爵位。
不过,为昪哥儿挑选先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要知道赵祯在朝会上让富弼暂行广平郡王的先生一职时,以章得象、王拱辰为代表的官员们脸色可不大好看。
在他们看来,按照前些年官家生子艰难的前科,广平郡王极有可能是官家的独子,即使之后还有皇子降生,占据着嫡长大义的广平郡王也会是皇太子的不二人选。因此哪怕富弼现在只是暂行教喻之职,这地位都是不同的。
更何况富彦国此人还是范希文的坚定拥护者,这群守旧派官员认为这是官家向他们释放不满的信号。
自范希文推动新法以来,朝中旗帜鲜明地分成两派。一派是以范仲淹、富弼、欧阳修和韩琦为首的改革派,另一派则是以吕派为基本盘的保守派,他们以姻亲、门生和共同利益为纽带,组成了一股难以撕裂的势力。
而作为吕派灵魂人物的吕夷简前两年逝世,本来占据上风的守旧党受到沉重打击,虽然很快便重新整合起来,但改革派很好地抓住机会让官家看见了新法的实效,因此官家也开始在明面上力挺变法。
此时是变法派的狂欢,也是守旧派的失意。
但一时的失意显然无法击倒他们,他们正虎视眈眈地等待着一个机会。而为广平郡王择选先生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
在得到风声后,他们便围拢在一块儿谋划下一个“先生”的位置,为了维持朝堂的平衡,官家绝不可能让一家独大。
赵祯含笑看着下面的官员吵吵嚷嚷,如同闹市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昪哥儿:一岁常国公,两岁广平郡王,三岁… …,五岁东宫皇太子,六岁吾即可登基,走上人生巅峰!
赵祯(抓着竹条)撸袖子:今日我就揍死你这个逆子!
【1】 范希文:范仲淹,北宋实名大佬。
【2】 富弼:字彦国,北宋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