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信猫上岗

松田阵平从梦里惊醒,睁开眼睛,熟练地把脸上蒙着的猫提起来。

“终于醒了啊,小阵平~”萩原研二托着脸笑眯眯地蹲在床边。

“都说了直接叫我就好了,别总是用猫啊。”

“还不是小阵平把手机静音,消息也不回,研二酱好难过。”

松田阵平一把推开幼驯染故作委屈的脸:“别恶心。”

他收拾妥当,和萩原研二一起出了门。

一个月的集训后,警校生终于被允许出校透气。

今天轮到他和降谷去给小猫买猫粮,其他三个人正好闲着,于是约好一起去便利店补充生活物资。

三个人已经在门口等待,金发少年上前锤了一拳他的右肩:“好慢啊,松田。”

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隔壁次田的下水道坏了,我去帮忙修到半夜。结果就睡过头了。”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松田啊,下水道也会修。”

“嘛嘛,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zero(零)挑战哦!”

萩原研二笑着对诸伏景光说:“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现在好得让我都有些嫉妒了呢。以前都是我和小阵平关系最好了。”

“谁和这个卷毛混蛋/金毛笨蛋关系好啊!”“不要学我说话!”两个人立马回头异口同声道。

片刻,大家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前些天,鬼冢教官为救安装工人,不慎被安全绳勒着脖子挂在了天花板上。他们五个人齐心协力将教官救了下来。松田阵平当场组装了一把手枪,由射击成绩最好的降谷零举枪射断了安全绳。

事后,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互相坦白了进入警校的原因。降谷零这才知道松田阵平“想揍一顿警视总监”的伟大理想。

松田阵平的父亲松田丈太郎,因被人目击到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且与死者有所关联,被当时的警视总监扣押。虽然最后被无罪释放,但也因此错估了重要比赛,从此整日酗酒、一蹶不振。

周围人的误解也让松田阵平从小背着“杀人犯的儿子”的名号长大。

这样的人,会将诸伏景光的多肉花盆用胶水仔细黏好,再镀上金线,悄悄放在诸伏景光的窗台上。花盆的伤口处都流淌着金色的光。

降谷零终于触及到他的桀骜不驯背后的细心和正义。严肃的小少年别扭地接受了新的伙伴。

在少年人欢快的氛围里,猫也放松地瘫在松田阵平的怀里。

伊达航是鬼冢班的班长,面容严肃、身材高大、长相成熟。逮捕术课上连败十一人,包括入学考第一的降谷零也被他打败。

而且有女朋友,每天和女朋友煲电话羹,被松田称之为“人生赢家”。他对小猫充满父爱。

今天也是伊达航首先和小猫打了个招呼:“春,早上好。”

小猫喵了一声。

诸伏景光也凑上来挠挠小猫的下巴:“早上好呀小春。说起来,没想到最后是zero取的名字胜出了。”

“是啊,说什么因为在春天出现所以就叫春……太随意了。”松田阵平吐槽。

“喂喂。”降谷零有点心虚的抗议。实际上他确实是因为这群人争执不休,才不耐烦地随口一说。

萩原研二赞同道:“明明觉得樱子酱更好听一点,可惜小猫当时只对春这个名字有反应呢。”

松田阵平低头看着小春:“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家伙有点太聪明了?之前帮着鬼佬捣乱也就算了,上次鬼佬遇险,我急用工具,这家伙居然直接给我叼过来了。”

“是呢,每次和小春打招呼都会被回应。”伊达航认同道。

“吃猫粮之前还会擦手,还会跑到女厕所去上厕所。”降谷零道。

萩原研二和小春非常同步地震惊脸。

“小降谷居然会盯着春酱吃饭和上厕所吗!还跟去了女厕所!好变态!”

“才不是!因为发现没有人在负责给猫铲屎,实在是很奇怪啊!”

“喵喵喵!”还是很变态啊!

“所以小春,是不是可以听懂我们说话呢。”诸伏景光凑近小春,仔细地帮它顺着炸起来的毛。

小春被揉得发出无辜的呼噜声。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是一只小猫咪罢了。

“既然这家伙看起来很聪明,认路的能力也很强,不如我们把它培养成信猫吧。”松田阵平提议。

小春豆豆眼:信、信猫是什么啊?

“好主意啊!以后我们就带着小春出任务,把信件绑在它的腿上,让它跑几公里去送信。”伊达航以拳击掌,十分赞同。

几、几公里?猫眼透露出怀疑人生的情绪。

“为了小春的安全,还需要训练一下,比如躲子弹、抗酒精、发摩斯电码什么的。”诸伏景光说出这样可怕的话的时候,手还在温柔地帮小春顺毛。

降谷零乐了:“小猫要怎么说摩斯电码啊,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小春的毛炸得更厉害了,肉垫啪地拍开诸伏景光的手,从松田阵平的怀里跳出来,放弃了两脚兽坐骑。

五个人笑得乐不可支。

松田阵平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说起酒精,之前我在摩托车店看到一个人,纹身很特殊,是高脚杯的……”

“你说什么?!那个人是谁,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诸伏景光突然上前,紧紧抓住松田阵平的肩膀。他的脸几乎是瞬间变得苍白,蓝色的瞳孔震颤着盯着松田阵平,惯有的笑容也消失了。

降谷零第一时间冲上来,拉开诸伏景光的手,顺着他的背:“冷静,hiro。”

小春也扒拉着诸伏景光的裤脚,担忧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松田。”诸伏景光安静下来。

松田阵平停下脚步,蹙着眉头看着诸伏景光:“是很在意的人吗?他应该是摩托车店的顾客,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如我们今晚去那家店看看吧。”

诸伏景光看着大家担忧的目光,他这几天总是时不时的走神,其他人并非没有发觉,只是都被零拦了下来。尽管一想起那个充满铁锈味的夜晚,他还是觉得冰冷刺骨,但身边的人让他逐渐回温。

他弯唇挂起浅浅的笑。

“嗯!”

五人决定临时分开,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前往摩托车店调查。因为怕松田口无遮拦得罪人,萩原研二也跟着一起去了。

伊达航和降谷零按照原计划,带着小春前往便利店买猫粮。

因为不允许携带宠物进店,小春被降谷零无情地放在便利店门口的雨伞架上。

“不要动哦,小春。我们一会就出来。”娃娃脸的金发少年严肃地警告猫猫。

猫无所谓地舔着自己的爪子。它抬头望着天空,霞光将天际染成朦胧的紫,让它想起了安室透蒙着雾气的眼眸。

雨很冷,它实在是太累了。它躲进无人的空巷,躺在血水和雨水的湖泊里,像回到了妈妈的羊水中。

活得太久的妖精,准备结束自己漫长的一生。

风不停的吹,想让它站起来,它却只想好好睡一觉。

没有人会在意死在路边的小猫。

“猫……?”那个满身硝烟味的男人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妖精看见他的眼里深埋的疲惫与坚定,以及摸到它的心跳时,骤然苏醒的希望。

像雨后萌发的,蓬勃的生命力。

于是它想,再坚持一段时间好了。为了这么好看的眼睛可以再明亮一些。

为什么会来到七年前呢?小春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要救hiro——小春现在已经知道了,hiro是那个名叫诸伏景光的男生——回到他死去的那个时候就可以了。现在看来,零的愿望不止有那一个,可能还想回到他最肆无忌惮的学生时期。

现在的他,认真、严肃、稚嫩,比起之后游刃有余的样子,反而是被大家照顾的那一个。包括做的猫饭也很难吃。

他是被什么雕琢成安室透的模样……?

小春眯着眼看天空中的穿透云霞的光束。你呢,又想让我做些什么?

“这儿怎么有只猫?”一股烟味从头顶传来,小春转头,瞳孔缩成充满攻击性的竖瞳。

两个男人正站在便利店的门口,面相凶恶。为首的男人戴着棒球帽,嘴里叼着烟,正低头看着它,两个人手里都端着……不会吧,那个是……

是枪!两杆步枪!

后面的高个子男人拉了拉他:“喂,别多事了。”两个人大大咧咧地走近了便利店。

里面立马传来了一声枪响。听见骚乱和尖叫,小春跳下雨伞架,扒着门想观察里面的情况。

耳边倏然传来风声,混杂着不耐烦的呵斥:“滚开!”

小春余光看见一只脚朝它踹来,来不及躲开,只能顺着力度滚了两圈卸力。

又来了几个劫匪,只瞟了眼小猫,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猫揉了揉被踢疼的肚子。不行,劫匪人数太多,只靠降谷零和伊达航两个人没有办法制伏他们。

小春朝着印象里摩托车店的地方跑去。

猫突然一踉跄反应过来。

不会吧,今天真的要当信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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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景光,你为什么想查有高脚杯纹身的男人啊?不说出原因的话,店长是不会告诉你顾客的信息的。”松田阵平双手交叉在脑后,斜着眼问。

“不,没什么……”

“小诸伏,你是在查杀死你父母的凶手对吧?”萩原研二问。

诸伏景光一愣:“啊,你怎么知道?”

“其实大家都知道啦,小诸伏总是在网上搜索长野县被入室杀害的夫妻的资料。”萩原研二食指指着脸颊回忆,“小降谷说等到了时候,你就会告诉我们。现在看来,你都快钻进死胡同里了。”

松田阵平上前将胳膊架在他的肩上:“景你也要试着依赖一下我们。不要看不起我们啊。”

诸伏景光勾了勾唇,正要说话,突然看见一个眼熟的棕色毛球飞奔过来。

“诶,这个是小春吗?”

松田阵平一把接住扑过来的小猫,拨了拨它灰扑扑的猫毛:“怎么脏成这样,身体上还有伤口。”

诸伏景光拨开它腰侧的毛发,看见两道末端相连的划痕,伤口不深,像是石头磨破的。

小春挣扎着想要跳下来,拉他们去便利店,结果却被松田阵平的大手固定住了四肢。

可,可恶——

它愤愤地张开嘴,又闭上,最后一咬牙。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这也太奇怪了!此时此刻一只看遍人生百态的猫失去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