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名作家Graham Greene一九七八年五月二十四日写信给《泰晤士报》建议统计英国报纸上的错字,以便列入《健力士世界纪录大全》。他说,五月十二日《泰晤士报》第四页总共有三十七个误植的字,大可上榜;其中entertainment误为entertoinment,成了很好的伦敦东区土话发音;一则破坏公物的消息里误植了rampaign,恰巧成了campaign(战役)和rampage(横冲直撞)混合新字,可以收入牛津大字典里面。他还说,当局严办青少年罪案的决心也教人大为感动,因为那一版上的一条法庭新闻里,两名被告一名居然只三岁,另一名则零岁\"...two defendents (sic) aged 3 and aged 0 were committed for trial at the Central Criminal Court\"。《泰晤士报》的编辑不但来函照登,还给起了一个解嘲的题目:\"Is this a rekord?\",“纪录”一字故意拼错。这家举世闻名的大报那一阵子似乎流年不利,有一天居然给一位读者挑出十八个误植的字和三十五个拼错的字;同一天的《每日镜报》只有一个字拼错。
校书如扫落叶,向来扫不乾净。报纸赶时间,铅字排字的手民之误、电脑植字的键盘之失,实在不足为大罪。偏偏读者给了三五块钱买一份报纸,瞄到几个错字马上光火,甚至函电交加大数编辑部的不是,看了实在教人难过。书籍期刊生产过程比较宽松,错字太多当然不好;标价越贵读者越有权挑剔。字错了最不舒服的是作者,感觉就像自己眉目清秀的女儿让人画了个大花脸回来,几乎认不得了。最近四川给我出的一本文录错字也不少,吴昌硕成了吴昌砚,英伦成了黄伦。可能是六七百页的书太费神了。
有的错字肯定是误植,有的错字大有可能是作者写错了。本报有一篇特写讲冷血匪徒骗走老婆婆的棺材本,文中有一句话说冒充社署职员的歹徒假装替老婆婆搬杂物,“把铁盒偷偷掏在怀里”。此处“掏”字当是“揣”字之误;国语“藏在衣服里”叫“揣”也。另一篇特写是记法国跳跃表演团,说是预演的时候飞人几次失手,在旁的“歌手更不以为忤地喊了出来”。“忤”也作“牾”,是违逆、抵触、不和的意思,比如“与人无忤”。读者不知道歌手是不是飞人的老闆,飞人失手她有权不高兴,自然也就不敢肯定“不以为忤”是不是应该改为“不禁”或“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