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弄好了你就去玩吧,那边社团招新热闹着呢。”罗嘉明运行完程序,看着没有任何问题,很满意道,“学长就不送你了,你跟朋友们多逛一逛把。”
于芽回神,手指迅速在键盘上敲下回车键,把代码保存好,起身朝罗嘉明摆手,“那我去了。”
罗嘉明:“玩得开心,好好享受大学生活!”
……
“锵锵锵!于芽,我给你带了一个有巨多球的芒果冰激凌!”苏陶陶出现的时候,一手举着一个冰淇淋,其中一个垒了五颗球。
于芽:“……”
苏陶陶冲她挤眉弄眼:“我刚刚从甜点社赢过来的,他们说垒多少球就能带走多少,我一口气垒了五个,再多我怕断了。”
那摇摇欲坠的五颗冰淇淋球,看着也快要倒塌了,于芽沉默不语地拿走了她另一只手上正常的冰淇淋,玩笑道:“你那份爱我无福消受,我吃这颗就好了。”
“哼,那我吃,”苏陶陶转过脸,朝旁边一个高个女生说,“秦楚烟,你要吗,我这份一个人吃不下。”
秦楚烟拎着一个精致的小包,穿着一身藕粉色连衣裙,站在旁边刷手机,闻言抬头睨了她一眼,十分冷淡:“这东西不干净。”
“……”
苏陶陶扭头朝于芽翻了个白眼。
她们俩刚刚逛招新大会时碰到的秦楚烟,因为都是一个寝室的室友,于是一起坐在这休息,可惜氛围不是很融洽。
“决定去哪个社团了吗?”苏陶陶问。
秦楚烟盯着手机,当没听见。
于芽摇摇头:“不知道,只要不是外语社就行。”
苏陶陶一脸很理解的表情,拍拍于芽的肩膀,“我懂你,你妈妈对你英语要求够变态了。”
这时,秦楚烟刷手机的动作一顿,拎上包便走,一句话也没说。
苏陶陶看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顺势走到于芽身边,小声八卦道:“我听说秦楚烟考来这里,是为了高中暗恋的一个学长,估计她又要去找那人了。”
于芽:“那也挺好的,跟暗恋的人考上同一个大学。”
“好什么,这都半个月了,肯定没戏。”苏陶陶说,“走吧,我们边逛边吃,还有大半场没看完。”
于芽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大腿,叹了口气跟上她。
A大的社团招新简直是内卷现场,一整条道都铺满了社团的遮阳蓬,喧嚷热烈人潮涌动,社长社员们拿出看家本领招揽新生,有拉小提琴的对面站着卖力吹着唢呐的社员,也有铺着地毯玩冰壶的对面微着在rap的潮人,一群展示欲强烈的社牛在这里互相掰头,热闹非凡。
苏陶陶被舞台的活动吸引,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等于芽反应过来后,她已经找不到人了。
于芽举着半化不化的冰淇淋,四处寻找着苏陶陶的身影。
这里一条道上两边都是社团搭的遮阳蓬,人太多又热,有些社员太热情,时不时拦住她当场solo一段表演,尤其是戏剧社的,见她两眼放光的模样像见到了金子。
一路上,于芽脸热地不停摆手,步子都不敢停。
于芽绕着小道往旁边树荫底下钻,决定先把手中的冰淇淋吃完。
再不吃就化成水了。
于芽尝了两口,旁边那棵树后忽然传来一道女生的声音:“为什么?”
于芽跟他们隔着两棵树的距离,就几步远所以声音异常清晰,只是树影纷乱,站在那的两人也没能发现她。
女生的身体大部分被树干挡住,只露出一截裙角和几缕长发,她不甘心道:“百度说你喜欢我这样眼睛大、脸又小的女生。”
“百度说什么你就信,你怎么不去问问谷歌。”
男生声音清冷磁沉,冷淡至极。
女生还想要争取什么,往前走了一步,男生反应快地往后退一步,轮廓更加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晴江单手扶着一张半身高的泡沫板,随意地挡在身前。泡沫板被水浸得有些发软,上面的水彩字都花了,晴江的上衣裤子也都是湿的,薄薄的面料紧紧贴在皮肤上,流畅紧瘦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看上去就很“清凉”。
“何况,趁人之危不是这么——”
话还没说完,晴江余光捕捉到一个身影,有些不耐地侧头。
“……”
视线撞上的时候,空气中的水汽蒸发消散,风停了,热度蒸腾了所有,连手心里的冰都被晒化成水。
于芽突然想起那张贴在红黑榜公告栏的照片,轮廓凌厉清冷,嘴角勾着不算正儿八经的笑容,内勾外翘的眼形总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感。
真人比照片上要柔和一点,但不多。
“原来这还藏着一个人。”
他唇角微弯,拖腔带调的语气,似乎并不意外。
于芽那瞬间真的想解释一句,她只是想躲这里吃完手里的冰淇淋。然而下一秒又觉得,这哥估计不会想让人再看下去,于是低下头转身匆匆扎进人潮里。
再抬头,幸运地捕捉到不远处苏陶陶的背影,于芽顿时松了一口气。
夕阳余晖如金光碎屑洒落在一个个蓬顶上,招新大会人来人往,柏渡这会正跟学生会那帮人讲得口干舌燥:“这协会是施教授特批的,类似实验工作室性质,可不是社团啊,别让我交社团证明,那怎么不能招人了,前一个月我和晴江还拿了特等奖——”
讲到激动处,背后的椅子忽然被人踹了一脚,原本站着的柏渡一屁股坐了回去,他回头看始作俑者。
晴江无视他的眼神,扬起下巴朝桌上点了点,“牌子收了,回寝室。”
“别啊,我还没招到人呢。”
柏渡眼神幽怨,与晴江对视两秒败下阵来,动作迅速地收起临时搭建的小桌板和泡发软的海报,风卷残云般收拾干净,总算把后面别人家的社团棚子给露了出来。
晴江边走边卷袖口,这件衣服太大了,袖子长出一大截。头发已经用纸巾擦干,身上衣服也换了件干净清爽的,不过是柏渡找旁边戏剧社换的戏服,到时候还得还回去。
“我看你早点回去洗个热水澡也好,不然得感冒。”
晴江卷好袖口,没搭腔,而是闲闲丢了句:“你改姓谷算了。”
柏渡:“为什么?”
“下次小姑娘再问完你,跑我这就能说是谷歌告诉她的,听上去比柏渡靠谱。”
柏渡能听不出他话里话外的讽刺吗,但今天他心虚,晴江为了跟他一起捡他昨晚熬夜做的破烂小海报,一不小心被他拽进湖里去了。
“所以那姑娘不是给你送温暖来的?”柏渡记得晴江爬上来的时候,有个姑娘突然冲过去,热情得还以为她要舍身救人于水火之中。
晴江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你逃离现场时我还想了一下,这姑娘是你安排的吧。”
“怎么可能,我那是给你借衣服去了,”柏渡把手里的那个不堪入目的泡沫板晃的扑楞扑楞响,“我才不会给你机会祸害小姑娘……不过那个学妹我知道,我当时就随口一说,没想到她真信了。”
晴江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到底是谁祸害人家。”
“我,是我。”柏渡心虚,不想再说这些,开始犯愁,“成立协会拿资金,至少要三个人,这也太难找了。”
他手上这块海报就是为了招新才画的,纯手工绘制,诚意很足。
“再说吧,”晴江垂着眼皮,一点儿不操心地慢悠悠道,“施教授给了我们一个月时间,慢慢来。”
柏渡:“那你放低点要求。”
晴江笑了下:“不可能。”
柏渡觉得晴江这人太坏了,不仅把门槛设的那么高,课题要求也明晃晃摆在那,这协会的指导教授还是著名的变态施教授,谁他妈愿意来。
但要是一点要求没有也不太可能,晴江最烦有人进来课题完成不了,到时候闹着要退出,或者工作量全推给别人,这样的人不如不招。
要么说施教授为什么欣赏晴江,这人跟施教授脾性在某种程度上还怪相似的,尤其是对课题心无旁骛的态度。
记得他们比赛前天天熬大夜,每天凌晨在烧烤摊萎靡不振地吃宵夜。没想到引起店老板大叔的同情,大叔不知道怎么想的,从前台抽屉下面抽出了一本杂志,一脸讳莫如深地对他们说:“年轻人这么没阳气怎么行,来看看书补一补,我再给你们上盘烤韭菜。”
柏渡把杂志摊开一看,白花花,大长腿,哪里都大。他坏笑着丢给晴江:“给你看看,有营养。”
晴江翻都没翻。
后来,他从晴江的高数书里发现被当做草稿纸,且还写满公式的杂志内页时,他只觉得这人变态。
……
“放这,不如跟修旧家电的放一块。”晴江打量着柏渡放海报的位置,狗尿尿的路灯下面,真可以。
柏渡一点都不觉得哪里不妥:“不挺好,他们招新会逛完出来就能看到。”
晴江抬头看了眼苟延残喘的灯泡,柏渡眼神真挺好的,这么多路灯挑了根最不亮的,以及泡成这样的海报摆在这,别人都以为是行为艺术。
“就是中间这无人机糊成一团了,看不太出来是个啥。”柏渡从裤兜里拿出一根铅笔,在中间又添了两笔,“算了,机翼不太会画,把摄像头画好行了。”
“你把字再描一遍吧,都被泡变形了。”
“要求怪多的。”柏渡又用铅笔在‘视觉’二字上描了描,“计算机机器视觉协会,看得懂吧。”
“看不懂。”
“要不你来。”
晴江低头把他手里的笔抽出来,直接拿在手里转了两圈,看样子并不打算写,懒散勾唇道:“没救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