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辑 傲 这盘菜叫肝腰合炒

电影《非诚勿扰2》海报

看完《非诚勿扰2》,触到王朔的句和冯小刚的心。不是没正经,而是不正经更轻松。一正经起来,直接就把眼泪弄成眼药水,怎么滴还都不离眼窝。说它喜,它怨你俗;说它伤,它嗔你累。不划类也不好划,老男人泡过玩过颓过,回头看的生命和生活,比原来多了沉渣。冯王展示的是回味酒隔夜渣,这渣不是山楂,而是沉渣泛起。

周黎明说喜欢《非诚勿扰2》,这话一开始馋着我了。看完我明白:不喜欢直给的周黎明因对这电影无法界定而着迷。非2的基本功用是让所有超过四十岁的混男萌生了慢下来的念头,那么多的风景是需要耐心去私享的,你把生活当成了屁,生活就比屁消失得还快。那两场骇俗的离婚以及告别人生典礼,是混男面对生活的投降仪式,受降人叫命。

《非诚勿扰2》其实是混男老了之后,有些絮叨的话,忘不掉的事,怕记不得的情由冯小刚规整后摹给人看的,里面当然有很多王朔的体会和经验,但更多是冯王的交叉记忆,它有些个体,也有些集体。也许会让人觉得不给力,有点淡,有点散。拿不是一个序列的《让子弹飞》比较,《让子弹飞》前戏半秒钟之后那男人几乎就能发射,而《非诚勿扰2》前戏了一个小时那男人仍因身体不行而寻找借口。放有放的快乐,憋有憋的情趣。男人年龄身体能力差异会造成如此迥异的后果:一个行动,一个思考;或者,一个干,一个闪。

电影《非诚勿扰2》剧照 葛优、舒淇

秦奋面对性感笑笑的躲闪让年轻人觉得虽有些幽默但寡了味,身体不行后带来的反思,却让老男人观众找到同病相怜的因子。《非诚勿扰2》的调性跟年龄有关,跟中年偏老有关,快有快的坏,慢有慢的味,力不足,心有余。秦奋跟笑笑的试婚,在秦奋没实质的叨逼叨中失败了,但这并不妨碍两人后来又走到一起。李香山和芒果轰轰烈烈离婚,芒果找到新男友,李香山却在众人的眼泪送别辞中离世了。想你时你在脑海。这电影基本没多少动和作,而是一直想、说、思考、回忆、触动,然后在关于爱、婚姻、生死的命题里面,把人弄得慢慢笑慢慢流泪。它比《非诚勿扰》深了些,正经了些,也多了况味。

很多台词都不主谓宾地说,王朔冯小刚似乎从来是习用成语、约定俗成和主谓宾定状补的敌人。印象深的有两句:“什么上流?都是下流。”“婚姻怎么选择都是错的,长久的婚姻就是将错就错。”表演上孙红雷比葛优出彩,这无关审美疲劳,而是亮点都放在了北京市旅游局的亲戚李香山身上。当然,葛优在《非诚勿扰2》里的表演也弱于“赵氏”及“弹飞”,葛的气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大适合扮演婚姻内男人,一看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既不浪漫也不认真,不兼容,很难进婚姻的戏,因此显得游离。舒淇很入戏,葛优则仿佛一姓“贫”的旁观者。孙红雷是好戏之人,他那场告别演出让有关无关的人都唏嘘不已。

电影《非诚勿扰2》剧照 姚辰、孙红雷

《非2》把混男老去力不足但心有余的状况呈现出来,一头一尾两场惹笑惹哭仪式,配搭中间秦奋跟笑笑有一搭没一搭的分合,建国呵选美呵等等。形容这盘菜还有个名,叫“肝腰合炒”。苍孙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之后,想解决腰的烦恼,就得就着肝,就着肝颤,一起炒,那才对味,虽实未至但眼到口到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