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来有个从同事关系日久生情发展成朋友的哥们儿,当然只是哥们儿,我和他都不是杨过,都没断臂。但一开始我是看他不顺眼的,因为用句文言文说,觉得他有点娘们唧唧的。他的办公桌上和抽屉里永远跟杂货铺似的,除了零食纸巾,还有生活用品、图书杂志、西装领带、剪刀格尺、烧酒牛肉、圆月弯刀、免死金牌……每次看他办公桌像是把家搬来一样,我就有一股脑把那些杂物和他一起都焚烧深埋的冲动。
开始不爽他不光是因为这些很女性化的办公室作风的事,还因为他玻璃樽一样的体格,各种病假比双休日还频繁,让人怀疑他早上起来恶心干呕都能请一天假,晚上睡觉失眠多梦都得住几天院。万幸,后来偶然一次居然在他杂物堆里看到一个乒乓球拍,而且还是拿皮具套着的,看上去蛮专业。我心说:哟,这哥们儿还有爱好的竞技运动,我总怀疑他是练瑜伽的主儿呢。于是找了机会午休时攀谈,原来乒乓球这运动,这哥们从小就正经的系统训练过,教练还是省队的,他爸的朋友。这么一说我就来精神了,那时候正值第48还是第49届世乒赛来着,那真是晚上看白天聊,办公室满耳朵都是世乒赛,一个个聊得眉飞色舞满面红光——没招儿,这么些年要说咱们国家有哪个竞技体育项目,能让老百姓看得踏实聊得痛快,乒乓球绝对排第一,排第二的可以说是体操?不好说,但倒数第一,呵呵,咱们心里都清楚。
言归正传,我对乒乓球完全是门外汉,瞎玩,拍子握得都不专业。什么正手直线、侧身斜拉弧圈、直拍横打横拍快拨,嘴上说都说得出来,你要让我打出这些效果,比跟让我来几个托马斯全旋难度是一样的。看比赛看得多了肯定有兴趣,正好我这同事哥们儿还算半专业,于是盛邀其教我两手。哥们儿也是好人,欣然应允。他教我打球,我请他喝酒,一举两得。
找了休息日就相约某会所,还真是手把手地从握拍开始教我,然后又是步伐又是发球,由于我聪明伶俐,没几个小时就掌握了下旋发球和正反手攻球,但哥们儿表示希望我以后打球时不要尝试高抛发球,如果一定要尝试,就不要跟别人说他教过我打球。而他说着话的时候,我刚一个高抛发球完毕,正在四处找球。
等我又练了几种如扣杀、提拉等自认为是绝杀的技术之后,就开始跃跃欲试,回忆着世乒赛上各种精彩镜头,强烈要求这位教练哥们儿和我比划比划,实战出真知么。他拗不过我,双方约定好了三局两胜,比赛开始。我兴致很高涨,一边打一边唱世乒赛的那个主题歌:乒乒乓乒乓乒乒乒乓乓,乒乓乒乓乒乓乒乓乒乓乒乒乓,乓乓乒乒乓乒乓乓乒乓,乒乒乒乒乓乒乓天下无双……最后,我赢了。
第二天上班,哥们儿说他回家后耳鸣了一晚上,一直有乒乒乓乓的歌声。而且从那以后,他对我的态度是,吃饭可以,打球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