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的驻南非大使杨西崑佩服你,从南非带回一只大象牙送给你。你怎么看他?
□他一生做国民党外交大员,其实内心很困惑。他晚年和我单独吃饭一次又一次。八十生日要我和他坐在一起。那次吃饭时,杨夫人和亓丰瑜以外,陆以正夫人也在座,陆以正正接替杨西崑,在南非做大使。
■陆以正不困惑吗?
□当然困惑。不过说迷失更正确。看他自传《微臣无力可回天》吧,他写道:
我对大陆的感情,复杂二字犹不足以形容。虽有半世纪的隔阂,我在大陆的亲戚朋友,仍远比台湾或美国多。我一生的工作,都在为中华民国争取应有的地位,所反对的只是共产制度,与大陆人民无涉。
事实上,陆以正的一厢情愿是欠通的。你如何能把“大陆人民”切割出来呢?这在事实上是根本做不到的。陆以正说他“一生的工作,都在为中华民国争取应有的地位”,这是陆以正和千千万万人共有的集体错误,包括龙应台在内。
■龙应台写这本书,喜欢搞访问,总该访问访问陆以正吧?“大江大海一九四九”前后,陆以正给国民党《大刚报》做记者、在美国主控下的韩国战场做翻译官,后来一路跟着蒋介石政权,最后做到南非大使,为了他的中华民国和李登辉,非法收买南非党政政要,这么一个专为国民党做浊事的清官,太有代表性了,龙应台为什么不访问?
□何必访问呢?问不出来所以然了。陆以正在《盼望的一年》书里,以《我读<大江大海一九四九>》为题,已先向龙应台交心了。陆以正说:“我曾在记者会上说,龙应台这本新书是她从心底里掏出来的,今日如果再被问,我会说‘这是本一百年后仍然可读的好书’。”“即使回到六十三年前,我在南京《大刚报》做记者,采访国共和谈以及制宪国民大会新闻时,说来惭愧,也不会像龙应台那样,为一条新闻锲而不舍地穷追到底,不找到采访对象,绝不罢休。”陆以正不知道,好书的条件是,如用採访,你的“采访对象”不找到绝不罢休是好的,但“大江大海”这种大题目,多少人都死光光了,光凭采访怎么够?何况,龙应台的采访对象是“小咖”,又怎知道高度、广度、和深度呢?龙应台能采访得到蒋介石吗?所以,即使对“大咖”,也得靠资料和史料才成。但是,龙应台书读得太少了。陆以正说龙应台“要描绘的,是那个混乱时代的真正面貌,与信仰或主义、党派或个人、恩惠或仇恨、痛苦或希望,全无直接关联”。陆以正错了,龙应台所作所为,悉在“直接关联”之中,她写出来的,距“那个混乱时代的真实面貌”太远了。例如对所谓“中华民国”的定位,她和陆以正就是糊涂的。当然糊涂的不止他们,国民党文人无一例外。
■举个“大咖”的例。
□像国民党文人余英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