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学时代,儒家已定为一尊。儒家的经典,已变为“经”。要推倒“经”的权威,那是他连想也没有想到的。
——《三松堂自序》“30年代”
“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亚里士多德面对众人的指责如是说。他自17岁开始,便拜师于柏拉图门下学习。在长达二十年的学习生涯中,亚里士多德一直以崇敬的心态面对柏拉图,他还曾专门写过一首赞美柏拉图的诗:“在众人之中,他是惟一的,也是最初的,这样的人啊,如今已无处寻觅!”他对老师柏拉图的情义可见一斑。
然而,即便德如此崇敬柏拉图,在面对老师的错误和缺点时仍能勇敢地指出来。于是,有人指责他背叛了老师他,故而才有了他那句“更爱真理”的名言。这是人理性反思的结果,也是人摆脱本能状态走向智慧的一种姿态。
专门以哲学为研究对象的冯友兰先生,自然也了解亚里士多德所要表达的,对于真理的执著追求,是不会被任何外在的力量所影响的,即使是经典与权威也不例外。面对浩瀚的中国古代哲学典籍,冯友兰先生并非一味地学习与接纳。在研究过程中,他始终秉持着一种怀疑的态度,吸收精华的同时,也能发现典籍中的漏洞与错误,并将疑团一一解开,将错误一一纠正。冯友兰先生也和亚里士多德一样,是一位爱真理胜过一切的人。
所以,在回顾古人面对文化的态度之时,冯老不自觉地对人们屈从于权威的态度,表现出了不满。他说:“在经学时代,儒家已定为一尊。儒家的经典,已变为‘经’。这就为全国老百姓的思想,立了限制,树了标准,建了框框。在这个时代中,人们的思想都只能活动于‘经’的范围之内。人们即使有一点新的见解,也只可以用注疏的形式发表出来,实际上他们也习惯于依傍古人人才能思想。好像是两腿有病的人用拐杖支着才能行走,离开了拐杖,他的腿就不起作用。要推倒‘经’的权威,那是他连想也没有想到的。”
冯老心中对真理的执著与热爱,使他能跳出盲从权威的框框,勇敢地探寻真理的所在。在治学的过程中,需要的正是冯老这种对待真理的态度:即使面对权威,也要敢于为真理而辩。惠特曼便是一个敢干为真理而战的人。
1842年3月,在百老汇的社会图书馆里,年轻的惠特曼听了著名作家爱默生的演讲后激动不已。他浑身升腾起一股力量:他要倾听大地的、人民的、民族的心声,去创作新的不同凡响的诗篇。
1854年,惠特曼的《草叶集》问世了。这本诗集热情奔放,冲破了传统格律的束缚,用新的形式表达了民主思想和对种族、民族和社会压迫的强烈抗议。它对美国和欧洲诗歌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草叶集》的出版使爱默生激动不已,他给予这些诗以极高的评价,称这些诗是“属于美国的诗”,“有着无法形容的魔力”,“有可怕的眼睛和水牛的精神”。
《草叶集》受到爱默生这样很有声誉的作家的褒扬,使得一些本来把它评价得一无是处的报刊马上换了口气,温和了许多。但是惠特曼那创新的写法、不押韵的格式、新颖的思想内容,并非那么容易被大众所接受,他的《草叶集》并未因爱默生的赞扬而畅销。1855年底,他印起了第二版,在这版中他又加进了二十首新诗。
1860年,当惠特曼决定印行第三版《草叶集》,并将补进些新作时,爱默生竭力劝阻惠特曼取消其中几首刻画“性”的诗歌。惠特曼却不以为然地对爱默生说:“那么删后还会是这么好的书吗?”爱默生反驳说:“我没说‘还’是本好书,我说删了就是本好书!”执著的惠特曼仍是不肯让步,他对爱默生表示:“在我灵魂深处,我的意念不服从任何的束缚,而是走自己的路。《草叶集》是不会被删改的,任由它自己繁荣和枯萎吧!”他又说:“世上最脏的书就是被删减过的书,删减意味着道歉、投降……”第三版《草叶集》出版后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不久,它便跨越国界,传到世界上许多地方去了。
所谓的权威,不过是在某人领域掌握了比常人更多更全面的知识而已,但他们并不能代表真理。面对权威,我们应该有相当的尊重,但绝不能迷信。在求学的道路上,我们每个人都要对真理负责,当真理与权威发生分歧时,我们需要勇敢地站出来,质疑权威,找回真理最本真的样子,因为我们热爱真理,别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