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学君
武汉街头流传着一个故事。故事缘手一根被风雨侵蚀的满目疮痍的电线杆,在电线杆距地面约一人高处,终日高悬着一束吐着芬芳的鲜花。
电线杆上“盛开”的鲜花,引来众多疑惑的目光。有人说“无聊”,有人说“奢侈”,还有人说“好像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车祸”。
“是的,一场车祸!”交警说。他顿了顿,“那是在几个月前,一个小伙子捧着鲜花站在电线杆下,当穿着白色风衣的姑娘出现在马路对面时,小伙子惊喜而冲动地横穿出去,他是那样急切而匆忙,红玫瑰在他的奔跑中颤动着,更加充满活力。然而,当对面姑娘尖利的叫声向起时,一辆黑色轿车把男孩子撞倒了,鲜花撒了一地。那个惨剧发生在黄昏,那一天正是2月14日——情人节,那个女孩子刚从北京实习完回到这座城市。”
路人沉默了。
“后来呢?”
“后来不知哪一天,电线杆上就出现了这束鲜花。如果你在早晨路过这里,就有机会见到一位插花的女大学生——她就是已故男孩子苦恋了四年的女友。”
鲜花的故事就这样在街头流传开来。有人早早起床,站在电线杆附近的空地上打太极拳。每当鲜花快凋谢的时候,总有一位深情静穆的女孩将一束沾着露珠的鲜花换上。她久久地伫立在电线杆下,望着来来往往的车流,眼眶里噙满晶莹的泪水。
夏天的一个早晨,在电线杆附近打太极拳的人们突然发现电线杆下多了一个人:那位姑娘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母亲,让她亲手挂上一束鲜花。
“可怜的儿呀……”老人泣不成声,又转身对女孩说。“孩子,难为你了!”姑娘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妈妈!”便扑进她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黄昏的时候,女孩搀扶着老人再次来到这里,只是再也看不到她们哭泣的眼泪。她们在电线杆上轻轻贴上一张条幅:“小心过马路——珍视你的生命!”她们将条幅的每一边角按了按,便相互搀扶着,沿着人行道渐渐远去。如血的残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9月,人们发现如期来挂鲜花的不再是那位少女,而是老人独自一人。老人说:“女孩子出国了。”又说:“她是有出息的孩子。”
12月的冬天,电线杆下再也见不到老人的影子。人们正在纳闷,消息传来——老人刚刚作古。
人们以为电线杆上盛开的不凋谢的鲜花成为历史,然而不久,电线杆上的鲜花又一次盛开起来,悬挂鲜花的,是附近交通指挥台上的两位当班的交警。
交警说:“那女孩现在在美国。她给我们发来一封信,给予我们一个重托。面对这如山的爱情和亲情我们无法拒绝!”
鲜花盛开在电线杆上,鲜花的故事流传在城市的大街上。鲜花背后是一个流血的故事。人们知道这鲜花里凝聚着爱情和亲情。
意林札记
那电线杆上高悬着的不仅是盛开的鲜花,更是人间生死不渝的情感,有一生牵挂的恋人,是爱情;也有守望半生的母亲,是亲情。(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