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一辈儿的人说,在清朝逢到皇帝驾崩,龙驭上宾,称之为国丧,举国衔哀守制。一百天以内,四海遏密八音,凡是金石丝竹,匏土革木,一律不许出声,不但各茶园的戏班停止粉墨登场,就是私家堂会彩觞,亦为法所不许。
可是日子久啦,一般指唱戏维生梨园行的人们,生活挺不下去,于是有高人想出个变通办法,就是便衣登台。唱青衣的头上包一块素色绸巾,老生带上髯口,丑角脸上抹块白,场面上是连比划带念锣经大字,对付着唱两出来维持生活。就是平素喜欢走走票的大爷们,像同治帝后先后宾天,一连就是半年多不准动响器,也都按捺不住,总想找个地方喊喊嗓子过过戏瘾。据老伶工陈子芳说:“最初的清唱叫‘坐打’,武场用的大锣、铙钹一类声能及远的响器,都在禁止之列,所以当时又叫‘清音桌儿’。可是京剧里,有些节骨眼上,非得来上一锣,或是加上铙钹才能带劲扬神,于是由点到为止,渐渐又恢复正常了。早年名小生德瑶如原隶旗籍,一开始是在清音桌儿走票,后来下海,人都叫他德处,就表示他是票友出身的。他嗓子冲唱唢呐圆转自如,把子尤其边式,一出《辕门射戟》,能卖满堂。因为他正式下过弓房,拉过强弓,一箭能射中高悬台上方画戟的戟眼儿里,从此走红。可是他面庞特长,博得‘驴脸小生’绰号,所以后来下海,仍旧喜欢清唱,逢到亲友家有生日满月温居嫁娶一类喜庆事儿,有人起哄办一档子清音桌儿来热闹热闹,他总是义不容辞,争先承应。凡是这种场合,他除了担任文武场面之外,还充个零碎角儿答答碴,最后还得唱出小生正工戏,如《叫关》、《小显》、《射戟》、《白门楼》之类,才算过足了戏瘾。他认为下海唱戏,是凭玩意儿挣钱混饭吃,总是浑身不得劲儿,可是往清音桌儿旁一坐,就觉着通体舒畅,有海阔天空任凭大爷高乐的感觉。”
清音桌儿的主持人叫“承头”,陈子芳往年干过清音桌儿昀承头,所以清音桌儿上的事,件件内行。他说:“咸丰驾崩,国丧期间停止一切娱乐,清音桌儿确实是那个时候应运而生的。要成立一档子清音桌儿,首先要到精忠庙专管梨园事务的会首处挂号,领得执照,凭照到内务府升平署领取札子丹帖,这两样手续办齐,才算正式成立,能够在六九城走票。清音桌儿既然不带彩唱,自然没有戏箱,可是也要购置一些应用器具。首先要定制堂号座灯一对,桌围椅帔垫全堂,置响器,制水牌,然后撒大帖请伶票两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响锣助威,才算开市大吉。”
北京月牙胡同铨燕平(关醉蝉)有个票房,附带清音桌儿。他那份写戏目的水牌特别考究,放在两张八仙桌拼在一块儿的正中间,是紫檀框子嵌螺钿,檀香木的心子镶着十二块象牙牌,雕饰镂纹,极饶雅韵。当天戏目顺序写在象牙牌子上,让人一目了然。座灯是四方形,高约三尺乌木鬃漆琉璃灯罩,正面漆着红字金边堂号,配上苏绣大红缎子平金万字不到头的桌围椅帔垫,的确琳琅莹瑗,蟊采夺目,气派非凡。言菊朋称铨大爷这份儿排场,是清音桌儿的头一份儿,信非虚誉。
所有文武场面应用响器,清音桌儿自然要备置齐全,不过听说最初旦角唱反二黄所用的碰钟以及文场胡琴、月琴、三弦所用的丝弦,唢呐的信子,笛子上的笛膜,都得自带。一般人说是祖师爷留下的规矩,笔者曾经请教过梨园名宿票友前辈,也都说不出所以然来,到了现在知道这项规矩已经不多,更遑论出处来源了。
撤大帖是办清音桌儿最难办,也最容易让人挑眼的事,有些人接了帖,他卖撇邪说凭他那点儿见不得人的玩意儿,那不是打鸭子上架吗?您要是漏了没给他帖,您昕着吧!他又有说词啦,人家请的是名角名票,咱们算哪一棵葱哪一棵蒜呀!这种爱犯小性儿乱挑眼的朋友在票友中所在多有,您瞧撒大帖有多么为难呀!
北方办喜庆寿事发大纽帖子,做七办冥寿用素帖子,庵观寺院佛道日子讲经请善会用黄帖子,只有票房清音桌儿成立,请诸亲好友来捧场助威,所撒的帖子叫红白帖子。笔者曾经请教过由玩票而下海的龚云甫、德瑁如,他们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后来问过几位票房老资格承头纪子兴、胡显亭、曹小凤,甚至于请教戏剧大师齐如老,也都莫明其所自来。这件事一直存疑,现在知道始末根由的人,恐怕更不容易找啦。
据说刚一有清音桌儿的时候,只应喜庆堂会的清唱,跟本家过份子(不送奁敬寿仪)只奉烟茶,连酒席都不能扰。后来才有人想出高招,找个豁亮宽敞茶楼酒馆,搭上一个小台约请伶票两界莅临消遣,久而久之才规模粗备,越来越热闹起来的。
茶楼的清音桌儿的清唱,有唱白天的,有唱灯晚的,甚至于有唱白天带灯晚的,不过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无论座儿上得多好,也只能收茶钱,不准卖戏票。因为来茶楼消遣,都是耗财买脸的大爷,讲的是茶水不扰,至于像陶默厂、邢君明、李香匀、果仲禹那些名票,也只是由票房开个车钱而已,否则官厅按娱乐事业纳捐完税,茶楼的买卖就做不成了。
早先清音桌儿跟票房是两码子事。票房是聘有专人说戏,打把子练身段,学习文武场面,积学有成,才能粉墨登场;至于清音桌儿可就不同啦,您敢到茶楼去消遣,少说您肚子里也得有三五出戏,要是只会几段西皮二黄,没有整出玩意儿,清音桌儿的承头固然不敢冒冒失失过来相烦,悠也没有那份儿胆子愣闯青龙座去出乖露丑。
北平清音桌儿在茶楼上开锣清唱,是宣统年间才大行其道的,前门外观音寺有一个畅怀春茶楼,是历史最悠久的清音桌儿,由胡显亭主持。胡的嗓子能高能低,陪着角儿唱,绝不乱啃,让您唱得舒服自在。胡有票界张春彦雅号,跟名票邢君明唱《珠帘寨》(《解宝收威》),彼此铆上可算一绝。宾燕华楼也有一档子清唱,是德仁趾、于景枚共同主持,两位都是唱老生的,加上赵剑禅、杨文雏的青衣,果仲禹的杨派武生,每天茶客拥至,去晚了简直找不到座儿。后来德仁趾下海搭班,于景枚无意独自经营去了上海经商,这档子辉煌灿烂的清唱,也就报散啦。
劝业场绿香园的老板,原本是画炭画人像的,虽然平素也喜欢哼两句,可是对当承头的事,十足老外。他看宾燕华楼茶座鼎盛,如日方中,自己组织一个清音桌儿正是好当口,他跟李香匀是口盟,再加上李的极力撺掇,并且代约臧岚光、何雅秋几位亦票亦伶的旦角帮场,倒也热闹了一阵子。可惜他自己究属外行,对待票友的礼数上,对茶座言谈招呼上,都有欠周到的地方。虽然绿香园廊庑四达,得听得看,渐渐可就拉不住茶座了,勉强支持了两年,只好宣告停锣,又改回清茶围棋候教啦。
廊坊头条第一楼原本有个河南馆子叫玉楼春,因为东伙不合收歇,梨园行有个专管大衣箱的迟四看这个铺的楼高气爽、轩敞拢音,于是顶过来也办了一档子清音桌儿。他跟名票莫敬一有亲,加上玉静尘、松介梅、世哲生、胡井伯、金鹤年一般名票,有时登台彩唱,所用行头都归迟四张罗而来,加上莫敬一的面子,大家都不时前来捧场。不过这些票友,十之八九都住北城,天天往前门外跑,车钱实在不菲,兼之迟四有时傍甬出外,茶楼一切势难兼顾,于是不久也偃锣息鼓吹了乌嘟嘟。
从民国初年到北洋政府垮台,这十年来,可以说是清音桌儿全盛时期,在前门外廊坊头条观音寺蕞尔之地,就有四家清唱茶楼,粥多僧少,凡是会唱个三五出戏的票友,都成香饽饽啦,你抢我夺,比前些时台湾三家电视台影歌星的跳槽挖角还来得紧张火炽。像名票须生顾赞臣、邢君明、陶畏初,青衣李香匀、杨文雏,花衫林君甫、章筱珊,甚至于唱丑的王华甫、金鹤年、于茂如都非常走红,成为各茶楼争取的对象。绿香园还没唱完,畅怀春已经派人前来催请啦。武生名票果仲禹,一生服膺杨小楼,言谈动作处处以杨宗师为法,大家都叫他“杨迷”,他也居之不疑。有一天他连赶三处清唱,唱得晕头转向,出门叫“洋车”都上口了而不自觉,把拉洋车的都叫愣住,不知细底的人,还认为他患了神经病呢!
东城在东安市场里也有两处清唱:一处在市场正门叫舫兴茶社,由黄锡九主持;一处在市场南花园叫德昌茶楼,由曹小凤主持。舫兴是个拐角楼地带,上面有铁罩棚覆盖,既不轩敞,又不豁亮,甚至白天都要点灯。黄锡九表面看起来似愚若骀憨憨厚厚,可是他有一套别人学不来的软工。他跟锡子刚是师兄弟(锡给梅兰芳弹弦子),腹笥宽,有若干曲牌子,词义含混,有腔没字,锡黄师兄弟孜孜钻研,例如《法门寺》“一贯千”曲牌子,他们都一一整理出来了。黄原本习丑,因为口齿不清,比丑行头郭春山还差劲,最后只好改行。他跟陶默厂的堂侄陶十四是莫逆之交,陶十四每天到舫兴打大锣消遣,因此黄锡九跟陶默厂拉上了关系。陶是端方胞弟端锦的女儿,虽然说不上是风华绝代,可是她喜御男装,经年长袍坎肩,留个中分西式头,加上她皮肤美皙眉目如画,于是有人给她起了个外号,称她为坤票中的川岛芳子,她也坦然默认。
东北城有些大专男女学生,有人对陶备致倾倒,论造诣陶的确是个唱戏的好材料,不但声音嘹亮,且能及远,水音冉冉,纵意所如,连梅兰芳听了她的《凤还巢》,都击节称赏。最初陶默厂是为面子所局,偶或到舫兴捧捧场,后来黄锡九请来一位坤票须生杨小云,难得的是嗓音青蔚,毫无雌音,又跟陶默厂吃一个调门,一搭一档经常掇一出生旦对儿戏。加上孟广亨的胡琴,杨名华的二胡,每逢周末假日,准演不谎,非但场场满堂红,甚至有时路口还要加临时凳,茶客中真有捧着茶壶站在窗口听的。这种盛况足足维持了两年时间,可算是舫兴茶社黄金时代。
曹小凤是唱旦角出身,跟姚二顺(玉芙)是师兄弟,曹为人四海,交游广泛,所以他接过德昌茶楼办清音桌儿,伶票两界都去赶着趁热闹捧场子,尤其梨园行一些生活艰窘的同业,都愿给曹小凤效力。曹对这帮苦同行,还是真心照顾,明着开戏份,暗里给车钱。梨园行有个唱铜锤的尹小峰,当年曾经跟谭鑫培配过戏,有一回陪谭老板唱“捉放”,一时疏神,临场忘词,被戏班辞退,哪知从此一蹶不振。到了晚年更为潦倒,饥一顿饱一顿,面庞消瘦到无法勾脸,自然也就无人请教搭班登台。可是嗓子依旧刚劲爽脆,能够Ⅱ向堂,因此不时到德昌茶楼帮帮场子,有时唱个≮五雷阵》、《锁五龙》,老腔老调雄迈高古,还真受知音茶客们欢迎。曹小凤惜老怜贫总是塞个块儿八毛给尹老零花,这些地方就看出曹小凤做人伉爽厚道来啦。
舫兴、德昌两家茶楼,南北对峙,各有各的茶客,平日互不相犯,可是每逢星期假日陶默厂在舫兴一露面,德昌准能掉下二成茶座来。后来经陶十四出面,给两家一调停,陶默厂分单双日子两边唱,这种剑拔弩张的局面才算解决。常到德昌去消遣的票友,以协和医院票房的人居多,如张稔年、张泽圃、管绍华、赵贯一、杨文雏、陶善庭、孟广亨、赵仲安,可以说生、旦、净、末、丑一样不缺,再加上奚啸伯、费简侯、丁永祥不时常来露脸,伶界的芙蓉草、王又荃、李洪福,甚至没下海时的朱琴心,都偶或来溜溜嗓子。有时大家聊得高兴,也许来一出大群戏如《法门寺》、《龙凤呈祥》、《大登殿》等等,最特别是谋得利唱片公司女经理德国人雍柳絮(又名雍竹君)一高兴,也坐上清音桌儿唱一出《骂殿》,或是《武昭关》一类戏,也能多上两成座儿。
东安市场里的吉祥茶园,是个热戏园子,差不多黑白天都有戏,据后台管事汪侠公说:“有一天言菊朋跟陈丽芳在吉祥唱白天,戏码是《贺后骂殿》、《卧龙吊孝》双出,碰巧赶上陶默厂、奚啸伯、管绍华、芙蓉草在德昌茶楼攒了一出《探母回令》,德昌这边挤得是满坑满谷,吉祥那边稀稀落落上座不足三成,言、奚两人原都是郭眉臣家常客,气得言三几个月都没跟奚啸伯说话。”可见当年德昌茶楼的清音桌儿是多么风光叫座儿啦。
东安市场两家茶楼一走红,蔚润田觉着茶楼清唱也是条生财之道,于是他在西单商场桃李园也组织了一档子清唱。萧出身是北洋时期财政部一名传达执事,因为心灵性巧,爱好京剧,虽然扮起来不怎么受看,可是嗓子清脆能吃高调门。后来加入春雪联吟社票房唱青衣兼刀马旦,曾受教于王琴依、胡素仙、荣蝶仙三位老伶工,又肯下私功,虽然票友出身,可是把子打得干净利落,玩意儿够得上规矩瓷实。可是祖师爷不赏饭吃,吃亏在扮相太苦,只好改弦易辙,专门给人说戏,因为人头儿熟,还外带着给人排搭桌戏。
民国二十年左右,京剧在北平各大学中学里大行其道,纷纷成立京剧社聘请教习说戏,学生票友一出戏没学全就想彩爨露脸。可是梨园行有点声望的教师,谁也不敢那么做,怕砸了招牌,而萧润田则不然了,只要你敢上台,他就往上架,这种做法反而大受学生票友的欢迎。全盛时期,萧润田差不多有十多个学生票房,挂有总教习头衔。办搭桌是最容易吃秧子弄钞票的行当,半票半伶的于云鹏有一份儿崭新的戏箱,一般初学乍练的学生票友,整天就想粉墨登场出出风头,再加上票房里帮闲碎催左撺掇、右摆弄,立刻就能凑出一台搭桌戏来。瘾头大的票友们,都可以随时大过戏瘾,萧润田从中上下其手,那几年倒也让他捞摸了几文。
桃李园一成立清音桌儿,萧的手上正充足富余,所找文武场面手底下都很硬挣,加上老票友如章筱珊、费海楼、何友三,都住在西城,中广电台选出来的票友如高博凌、李心佛等人加上后来红紫一时的李英良、纪玉良、龙文伟都算是桃李园的台柱子,台面倒也火炽闹猛。不过学生票友非生即旦,顶多有一两位学黑头唱花脸的,到了星期假日学校没课,三个一群,五个一伙都一拥而来。张冈学刚唱完《大登殿》,李同学紧跟着《三击掌》、《探寒窑》,什么梨园最忌讳的时光倒流,满没听提,要不然《武家坡》、《汾河湾》、《桑园会》生旦对儿戏一出接一出。这些学生大爷,只求登台露脸过戏瘾,都是茶社的财神爷,谁也不能得罪,以致品流庞杂,扰碎终朝。自然有点身份的票友,慢慢相率裹足,到了抗战前夕,桃李园就成为道道地地学生票房啦。
名伶名票中,有些位对清音桌儿兴趣特别浓厚的,像程玉菁、芙蓉草、裘桂仙、瑞德宝等等,可也有些大名鼎鼎的名票名伶在台上龙骧虎跃,可是一坐上清音桌儿,就觉着浑身不得劲儿,不是临场忘词,就是撞在锣鼓上。当年票友王:静尘、世哲生、关醉蝉、古井伯,台上玩意儿个个都称上精湛老练,唱、做、念、打要什么有什么,可一坐清音桌儿立刻八下里不自在。唱戏就怕自己“起尊”,一失神准得出错,卧云居士说:“我宁可在台上唱出《太君辞朝》,也不愿意在清音桌儿上来个《大登殿》的王夫人。”此话足证在台上欢蹦乱跳,到了清音桌儿上,真不见得准能发挥十成功力呢!
老伶工最爱上清音桌儿的要算老夫子陈德霖了,记得当年合肥李新吾经畲(李瀚章公子)在他甘石桥寓所过六十大寿,他的公子炳广是春阳友会名丑票,会友大众合送一场带灯晚的清唱。李八爷(新吾行一)跟陈德霖是多年老朋友,晚饭后陈老夫子自告奋勇跟袁寒云来了一出《鸿鸾禧渗,陈是正工青衣,平素不苟言笑,这种说京白闺门旦的戏,在任何场合也没露过,临场居然茹柔雅谑一丝不苟。看他庞眉皓发,一种小儿女嫣红柔绿可掬娇态,真是妙绝。上海名票陈小田是老寿星孙婿,唱了一出《落花园》满弓满调,比他在百代公司所灌那张唱片,尤为精彩。后来冯六爷耿光等人一起哄,临时攒了一出《打面缸》,梅畹华的张才,王君直的大老爷,李炳广的老爷,侗厚斋的王书吏,赵栏珊的周腊梅,余叔岩司鼓,穆铁芬吹唢呐,大家都是临时攒锅,温居贺喜一场,你一言我一语,把个周腊梅又要搭碴儿,又要提调,闹了个晕头转向。事后梅兰芳说:“这是第一次我上清音桌儿,也是第一次唱‘面缸’。”这出空前绝后的玩笑戏,屈指算来,已经五十多年前往事了,因为太不寻常,所以当时大家的声容笑貌,深印脑海,历久弥新,回想当时场上人物,多数年逾百龄,最年轻也是九十开外,现在就是听过这出戏的人,恐怕也寥寥无几了。所谓票房茶楼清音桌儿,恐怕早已成为历史上的名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