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嵩焘是近代中国第一个派驻国外的公使,在当时前所未闻。人们难以接受,朝野上下,一时议论纷纷,郭的故乡湖南,风气更为闭塞,大名士王闿运编了一幅对联讽刺他: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不容于尧舜之世;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何必去父母之邦。在长沙准备乡试的考生,不仅烧毁了郭修复的玉泉山林寺,还扬言要捣毁他的住宅,开除他的湖南省籍。老友刘坤一也质问他:“何以面目归湖南?更何以对天下后世?”当时只有李鸿章理解他,称赞他:“七万里之行,似尚慷慨。”
清朝末年,维新与保守较量频繁,当朝大学士倭仁反对招考学习天文、算学的人员,其理由是:凡学问都以中国为最好,根本用不着向外国去学习。他以病伤为借口,坚辞派他担任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职务。另一位大臣徐桐也对西学极为仇视,他住在东交民巷,府宅与使馆相邻,做一幅对联说他“与鬼为邻,望洋兴叹”。
徐桐保守顽固,对一切洋玩意儿,一概深恶痛绝。有一次看到他的儿子,已经做到刑部侍郎的徐承煜叼着雪茄烟从他面前走过,立刻勃然大怒,训斥道:“我还活着,你都这样;我死了以后,一定禀明阎罗王,让你胡服骑射作鬼奴。”并罚儿子跪在太阳底下暴晒。
戊戍政变之初,张元济赴贤良寺谒见李鸿章,劝说“中堂一身系天下之重,如能剀切敷陈,或有转移之望”。李叹气说:“小孩子懂得什么!”张元济被慈禧革职,永不叙用。两年后,八国联军入京,李鸿章由两广总督调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慈禧想用他来与洋人议和。李经沪北上,张元济求见李,劝他不必再为清廷效力,李又斥之曰:“你们小孩子懂什么!”
1898年,章太炎因参与维新被通缉,逃往日本占领下的台湾,任台北日报记者,俞樾耿耿于心。后来章太炎剪辫子,发表系列仇满言论,更为俞樾所不能容忍。1901年,适逢章太炎到苏州东吴大学任教,来拜望老师,俞樾藉此怒斥道:“闻尔游台湾,尔好隐,不事科举,好隐则为梁鸿、韩康可也。今入异域,背父母陵墓,不孝;讼言索虏之祸毒敷诸夏,与人书指斥乘舆,不忠。不孝不忠,非人类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对于这段痛骂,章太炎一方面搬出清学太祖顾炎武,从经学角度进行辩驳,一方面写下《谢本师》一文,表明自己的政治态度,并毫不客气地责问其师:“何恩于虏,而恳恳遮蔽其恶?”
伦敦事件后,康有为认为,把自己的名字与孙中山联系在一起,是一件极冒险的事。他的弟子麦孟华还据此事件把孙斥为“盗匪、会党分子,使中国丢尽了脸的人。”
早在1895年,孙中山和康有为就联络过。那时孙中山正在准备广州起义,他派陈少白到上海去找康有为。陈少白正好和康有为住在了一个客栈,仅仅一房之隔,于是孙中山的特使和康有为有过一次“颇欢”的谈话,谈的全是如何推翻帝国政府之事。但到政变失败,康梁出逃,孙中山有意与康有为合成一股力量时,康有为的回答让孙中山吃惊不小:“今上圣明,必有复辟之一日,余受恩深重,无论如何不能忘记,惟有鞠躬尽瘁,力谋起兵勤王,脱其禁锢瀛台之厄,其他非余所知。”
梁启超自戊戌亡命日本后,接受新思想洗礼,与乃师龃龉日多。康有为以保皇保教祀天配孔诸义硁硁自守,梁氏则颇不以为然:“孔学之不适于新世界者多矣,而更提倡保之,是南行北辕也。”
1917年张勋复辟,康有为沐猴而冠,再行跪清之礼,梁启超指责康为“首造逆谋”,是“大言不惭之书生”,而康有为在事后更指斥梁曰:“鸱枭食母獍食父,刑天舞戚虎守关。逢蒙弯弓专射羿,坐看日落泪潸潸。”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清廷被迫起用袁世凯,下罪己诏,开党禁,解散皇族内阁,任“袁总理”,荣庆充任顾问大臣。此时袁世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荣庆却赞他:“忠义之气犹见眉宇”。
南北议和期间,孙中山的民国政府已无意约束袁世凯,同盟会早已分崩离折,无法发挥作用,大多数人如黄兴等极力主张跟袁妥协,汪精卫则怀疑孙中山有名利思想,“当面斥孙公”,讽刺孙中山说:“你不赞成和议,难道是舍不得总统吗?”
袁世凯把孙中山请到北京,给以总统般隆重礼仪相待。一个多月时间,谈话十余次。孙每次讲话,袁总是随声附和,谦恭异常。孙说要实行“耕者有其田”,他亦不加思索,连声赞同,以至孙起了疑心,问梁士诒,梁沉思片刻答说:“先生为南方人,总统为北方人,南方多大地主,北方为中小地主,因此先生主张耕者有其田,总统并不觉得有何不可。”孙听后恍然,打消对袁的疑虑,对袁说:“十年之内,大总统非公莫属。”“希望您当十年总统,十年之内我筑成铁路二十五万里,您练精兵五百万。”
宋教仁临终前致电袁世凯,对其寄予殷切的期望。章士钊说宋是“至死不悟”,他对袁世凯所代表的中国根深蒂固的专制力量实在是认识不足。在上海时,陈其美要他提防暗杀,他还狂笑说:“只有革命党人会暗杀人,哪里还怕他们来暗杀我们呢?”许多朋友来信要他多注意安全,他都以为是谣言。
辜鸿铭在北大教授会议上说:“如今没有皇帝,伦理学这门功课可以不讲了。”人们以为他复古倒退,是守旧人物。张勋复辟的时候,辜在外交方面很卖力,梁敦彦保荐他做外部侍郎,张勋说:“辜鸿铭太新了,不能做侍郎。”
范旭东兴办实业,抵制外货,虽在经济十分困难的时候,对于工人的福利设施仍很重视,例如办了食堂、医院、小学、宿舍、补习学校等。有一次黎元洪总统到其厂参观,称赞他们的工人福利办得好,说:“工人吃的馒头,面很白,同我吃的一样。”
邢宝斋为段祺瑞家仆,对段的发迹不以为然,常在外人面前提起,他当年在段父军中当管带,段也随在身边。当时段祺瑞一天到晚鼻涕拉塌的,挺不起眼。邢宝斋实在看不上他,就说:“你这叫什么少爷呀!一点也不爱干净。”可段总不改,邢气极了,就说:“你这个鸟样!”邢总说这些事,有人听得不耐烦了,便说:“你不是看不上他么?他如今惊天动地,而你如今还得上街卖笤帚。”这句话把邢宝斋堵得没话说,只好结结巴巴:“咱也不知道他有这一天呀!早知如此,也对他好点呀!”
1918年冬,李大钊和一些人在北京大学建立了“马克思主义研究小组”,第一次集会是在沙滩红楼北大图书馆主任办公室举行的。成舍我也去参加了这一次集会,散会后他跑到第一宿舍(沙滩北大东斋)把帽子一扔,对几个熟人说:“中国的布尔什维克今天开成立会了。这个主义是‘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的主义,我可不赞成。”此后他就没有去参加过。
1919年冬,毛泽东在北京大学打工。工作之余常向大学教授、学生领袖们请教,但遭受白眼之辱。几十年后,记忆犹新,他跟人说,当时不仅傅斯年、罗家伦这样跟他年龄相当的学生领袖,“没有时间听一个图书馆助理员讲南方土话”,就是胡适这样的大学教授,也“竟不肯屈尊回答一个小小的图书馆助理员”。
司法总长罗文干“金法郎”一案导致王宠惠内阁出现危机。在这个好人内阁辞职前夕,几位重要的阁员自王宠惠以下,如教育总长汤尔和、外交总长顾维钧、内政总长孙丹林、交通总长高恩洪等人,齐集在顾维钧家中,商议应付罗文干被捕事件,其中以汤尔和的态度最激烈,主张全体辞职援助罗氏。王、顾比较温和,因汤为医学博士,王对汤说:“你是医生,你只知道救人,我是政治家,我的目的是救国!”书生论政,一时传为笑谈。
留学法国里昂大学,学成归国的哲学博士张竞生,于1920年2月上书陈炯明,提倡计划生育。他在倡议中说:“一国的强盛,不在人口繁多,而在于人人都是有人的资格。”他强调节育,节育的目的在于优种,此时陈炯明有儿女十余人,接到此书后,认为是讽刺自己,斥为谬论,并对身边的人说:“此公大概有神经病吧!”
蒋光赤的革命小说出版,革命者中几乎没有人看。大家对蒋和他的文字,对一般新文学,都怀有很深的成见。陈独秀翻一翻《少年飘泊者》,说道:“虽是热天,我的毛管也要竖起的。”
张国焘初到鄂豫皖根据地,就指挥红军战士打了几次胜仗,一时有中央来的“赛诸葛”美誉。有一次,独立团的官兵打胜仗后回驻地,沿途农民向战士祝贺,看见张国焘坐在轿子里,有人以为张是被俘的土豪,说:“为什么不把他四脚朝天?”或者说:“好一条白肥猪!要值串把大洋吧!”战士们抢着纠正说:“不要瞎说,他是我们的中央。”
鲁迅曾有“救救孩子”的说法。20年代,高长虹跟鲁迅闹翻,因鲁迅在45岁时说自己老了,高认为这是“精神的堕落”。高长虹借鲁迅的话问:“不再吃人的老人或者还有?救救老人!!!”
胡适好谈政治,而所谈多搅浑水。他曾站在军阀一边厚诬国民党,引起社会舆论和青年学生的不满,老资格的国民党人张难先批评他说:“军阀横行,赖政治家以纠正之;政治家卑污,赖学者以纠正之;今学者又复加如斯,则吾国之苦百姓将再无宁日矣。”而军阀和北洋政府也对他不感兴趣,吴佩孚的军师白坚武警告他说:“我以私人朋友的资格,盼望你今后言论要审慎些,要提高些。”汤尔和在北洋政府里任教育部长,也以朋友身份劝他说:“我劝你不要谈政治了罢。从前我读了你们的时评,也未尝不觉得有点道理。及至我到了政府里面去看看,原来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你们说的话几乎没有一句搔着痒处的。你们说是一个世界,我们走的又另是一个世界。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谈政治了罢。”
大革命失败后,陈独秀埋首于文字学,而站在党内斗争圈外。这种态度使其敌人说他为了骄傲,轻视他们,不屑与他们斗争。彭述之说他保持“东方人的政治道德”,不合于近代斗争之用。
陈济棠跟胡适说:“读经是我主张的,祀孔是我主张的,拜关岳也是我主张的。我有我的理由。”他认为生产建设可以要科学,但做人必须有本,这个本必须要到本国古文化里去寻求。胡适说:生产要用科学知识,做人也要用科学知识。陈说:“你们都是忘本!难道我们五千年的老祖宗都不知道做人吗?”
鲁迅曾说,正义都在他们那一边,他们的正义和我们有什么相干?而这么说说,也会有人怒目而视,因为群众是他们的,同志也是他们的,我又有什么们?好,就说是和我不相干吧,于是我成了个人主义者。
1931年9月,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成立,决定组织赴京请愿团。到南京后,与天津学生请愿团一起到中央军校见蒋介石,高崇民慷慨陈词请蒋率兵北上,收复东北失地。他说:“东北人民对促成统一、保卫国土所作的努力,对得起中央,而中央在敌寇入侵以来,不发一兵,不作明确抗日表示,一味依赖国联,使敌寇得寸进尺,侵略无止境,中央何以对得起东北人民?”蒋面红耳赤,老羞成怒,说:“东北失掉,东北人来请愿还可以,天津并未丢失,天津学生来请什么愿?”如此一来,请愿团更加愤怒,群情鼎沸,呼喊叫骂之声,不绝于耳。
胡适在北大当校长时,学生们闹学潮,到办公室把胡适包围住,胡适说:“你们再不离开,我一个电话打出去,你们就要被捉起来。”
郁达夫带王映霞到新加坡生活,王很是不安,因与王喜欢交游的性格颇有抵触,郁达夫对她说:“这里是一个新的所在,你没有什么人认识,我要和你在这里终老。”王让他给她找工作,郁达夫就说:“你既觉得太闲空,不会去找些白米来数数?”
1932年,潘兰珍与陈独秀吵架回家,她与陈独秀已生活了两年多,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就是陈独秀,平时只管叫他“李老头”。她年仅24岁,比陈独秀的大儿子小10岁。陈独秀被捕,成为社会上的重大新闻,她与娘家人也整日谈论不休。她甚至说:“陈独秀太自傲了,这回免不了杀头!”潘兰珍的父亲从街上买回一张报纸打开一看:“陈独秀已押到南京受审。”下面是陈独秀的照片。潘兰珍见到照片,一下子惊呆了:“原来陈独秀就是我老公!”
陈独秀在狱中,监狱方面不允许其保外就医,而且不准亲属探监,不准通信,不准读书看报。陈绝食斗争,才渐渐放松一些,他抗议“你们执行恶法,我拼老命也要反抗。”典狱长说:“恶法胜于无法。”陈独秀说:“恶法就要打倒。”典狱长说:“我无权打倒它。”
1933年,章太炎的高足吴承仕办《文史》杂志,又研究唯物辨证法,引起一些老教授的嘲弄,包括他的同门钱玄同。钱写三字联“普罗学、唯物观”给吴承仕,吴不明其意。钱说加上你的《文史》,不就是“普罗文学,唯物史观”吗?长着肥硕大头的钱玄同曾说:“头可断,辨证法不可开课!”鲁迅说:“何妨赌肥头,抵当辨证法。”
蒋廷黻问公认的汉代史权威杨树达先生:“杨教授,你能给学生和我正确扼要地讲一讲汉代四百年间都发生过什么事,汉代重要的政治、社会和经济变化如何吗?”名闻天下的杨先生面有难色,表示自己从未想过这些问题,书中没有讨论过。
西安事变发生后,何应钦竭力主张轰炸西安城,由于冯玉祥反对,他放弃计划,但仍派飞机去西安城外轰炸,宋美龄害怕蒋介石生命有危险,劝其不进攻西安。但宋一走,何改变主意,继续命令军队向西安进攻。宋愤怒地责问:“何总司令,你怎么又下令进攻了?你这不是存心要谋杀他吗?”何应钦火冒三丈:“你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国家大事,不许你管!”
西安事变后,蒋介石对何应钦戒心日重,他决心用陈诚代替何应钦。何揽权过多,蒋就对他说:“敬之啊,你兼职太多,怕忙不过来吧,我还是保举一人来接替你的军政部长职务吧。”何答道:“不,我忙得过来,忙得过来!”
1943年11月,宪政协进会成立。宪政运动成为上流社会中的清议,如王世杰所期望的,“给此种人以发言机会,无形中亦可减少社会怨气”。高论盈庭,而对现实问题毫无干预能力。黄炎培说:“如一群饥民,不思眼前如何得食,而争研究明午之菜肴如何方为精美。”
臧克家在余心清家遇到一个老人,肥胖的身子要把藤椅冲破。余介绍说:“这是李烈钧先生。”臧对这个民国元老、赫赫有名的将帅说:“久仰了。”余为老人介绍说:“这是新诗人臧克家先生。”李双眼紧闭乱点头:“唔,唔,大狗叫,小狗跳跳。”诗人心中起火又不好发作,后来对余说:“以后对不懂新诗的人,千万不要再做介绍了。”
抗战时期,重庆歌乐山保育院分成两派,一派是拥护宋美龄的正统派,一派是改革派。在一次欢迎宋美龄的会上,出现了两条不同的标语:一条是“蒋夫人——我们伟大的妈妈”;一条是“蒋夫人——我们要饭吃”。
1945年晏阳初在一次与蒋介石的会面中说:“我们人民遭受了21年的内战,他们流尽了鲜血。现在该是为农村的大众干一些事情的时候了。”蒋介石说:“你是个学者,我是个战士。”他说,等他消灭了共产党之后,要聘晏阳初为全中国乡村改造运动的领导。晏阳初说:“委员长,如果您只看到军队的力量,而看不到人民的力量,那么你会失去中国。”
宋子文是一个怪物。作为显赫的宋氏家族的长子,他在哈佛大学接受了最好的教育,“思想,说话和写字时都喜欢用英文而不喜欢用中文”。1945年冬,宋出任行政院长兼最高经济建设委员会主席,何廉将战后五年经济建设纲要送交宋,宋子文看到这份纲要时对何说:“但这是用中文写的。”他问何有没有英译本,何廉说没有,宋就要何廉为他译一份英文本。
1950年,杨荣国出任湖南大学文学院院长,杨树达感到疑惑不解,当有人告诉他广播电台已经广播,他居然不信:“肯定是广播员念错了!杨荣国先生的特点不就是错别字多吗?这样的人怎么能当文学院院长呢?”他找校长李达,李达权力有限,最后杨树达给毛泽东写信,详叙他对杨荣国的看法,毛没有回信。唐麟告诉杨树达:“今日教授,当以思想为主。”杨老先生才明白毛不回信的原因,于是“自悔孟浪,遂再奉书”,以求毛的谅解。接到杨两封信后,毛回信说:“违教多年,最近两接惠书,甚为感谢。所论问题,先生在第二封信里已作解决,我以为取这种态度较好的。”
宗白华对郭沫若有知遇、提携之恩,郭与田汉接识也通过宗白华。世人皆以为三人为知己。50年代初,舒芜到北京来,在什刹海玩时,遇见无所事事的宗白华,很激动地跟表兄聊天。中间问表兄:“最近见到郭老没有?”宗白华长叹一声:“唉,我这样的闲人,哪能去打扰人家‘为人民服务’的时间呢?!”
汪曾祺说他的老师沈从文的小说有重造民族品德的意思,但多年来不被理解。沈如此说:“我的作品能够在市场上流行,实际上近于买椟还珠,你们能欣赏我故事的清新,照例那作品背后蕴藏的热情却忽略了,你们能欣赏我文字的朴实,照例那作品背后隐伏的悲痛也忽略了。”
韩羽的漫画,在笔法上,状如童画。张中行曾对韩羽说:“人家都说你的画像小学生画的。”韩羽回答:“你也让他画一张来看看。”
王小波谈到中国知识分子的榜样时,说他想起了陈寅恪、冯友兰这样的教授。对陈教授,他想到,后者穷毕生精力,考据了一篇很不重要的话本:《再生缘》。王小波说,想到这件事,他并不感到有多振奋,只是有点伤感。
钱钟书、吴组缃是同窗学友。在一次同学会上,两位八旬的老人拥抱在一起,吴说:“你的著作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自己。”事后钱寄了一套《管锥编》给吴:“我的书,你都没有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