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宋]苏轼
壬戌年七月十六日,我约了几个无聊的朋友,一起坐船去赤壁下面游玩。风很柔,水很静,我端起酒杯说:“啥也不说了,干!”可是又忍不住朗诵“明月是个好姑娘,窈窕身姿心里痒”。不一会儿,月亮从东山上升起,学着人的傻模样,在斗宿和牛宿之间徘徊。江面上雾蒙蒙的,谁他娘的能搞清哪儿是江,哪儿是天空!小船爱去哪儿去哪儿,它还能游出地球不成!江面真的忒宽了,这破船他爷爷的跟飞起来一样,搞什么飞机啊!我们醉了,飘了,飞了,离开了这垃圾尘世,无牵无挂,成仙啦……
这时,酒喝得很high,我又开始折磨他们的耳朵,唱起歌来,歌词是:“桂木和兰木做的破船,化开江水不用回还。月光撩人地流转,我的爱情很远很远,美女啊美女,没有旧船票,也上船来和我见面……”朋友中有一个会吹箫的,用他的二来配合我的二,吹箫为我伴奏。那箫声像呜呜的鬼叫,是纠结的爱,还是傻了吧唧的思念?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泣,还是没话找话欠抽地倾诉?他终于消停了,箫声还在回荡,这破声音有完没完啊!您不知道,这声音真能让深渊里的蛟龙疯掉,能让俺们家对门那个喜欢坐小船去找小白脸的小寡妇崩溃。
我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整理好衣服,人模狗样地坐端正了,骂那吹箫的朋友:“你搞什么搞,吹这破曲子,搞得跟死了娘似的!”那朋友说:“‘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这不是老曹曰过的吗?那半拉是夏口,那半拉是武昌,山美水美草也美,这不就是老曹当年被周瑜拍得死去活来的地方吗?当然占领荆州,摆平江陵,嚣张巴拉地顺着长江东进的时候,战船、旌旗搞得何等华丽,何等威武。再对着长江小酒一喝,小诗一吟,多牛X!现在在哪个阴暗的角落等着投胎呢?咱们在江中小洲上钓钓鱼,打打柴,鱼虾是老婆,麋鹿是儿女,坐着一条破得不能再破的破船,用从垃圾堆里捡来的酒杯喝酒,跟虫子一样,在这鸟世界瞎折腾,渺小得就像大海里的一滴尿。生命咋就这么短,长江咋就这么长?真想找个神仙好好过日子,没事旅旅游,再让明月姑娘做二奶,永远永远不分离。明知道这想法就是扯犊子,只好把这变态的想法寄托在曲调中,是这可恶的秋风,让曲子变得鬼哭狼嚎啊!”
我又对这朋友说:“你懂个毛!你懂江水吗?你懂月亮吗?江水跟吃了伟哥似的,奔腾不息,从来不消失!月亮有时圆有时缺,操蛋得很,但它自己没啥变化。醒醒吧,一切都在变,天地万物,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如果说什么都不变,那么一切事物和我们都是无敌的小宇宙,还羡慕个鸟!再说,任何事物都有它的主人,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想让它成为我的也不能让它成为我的。只有江面上的风,山上的月亮,听到、看到都让人受不了。使用她们也没人管,享受她们也随你的便。这是大自然给我们的,咱们装也得装得兴奋和满足啊!”
这朋友被我一番忽悠,很白痴地笑了,于是洗了酒杯再喝,不喝到肝硬化不罢休!菜肴和果品都被消灭干净了,桌上杯盘狼藉,真恶心!我和朋友们在船中拜见周公的时候,东方已经发白,不管了,爱咋咋地!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于是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客有吹洞箫者,依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苏子愀然,正襟危坐而问客曰:“何为其然也?”客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苏子曰:“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主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藉。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