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工的法国餐厅叫布莱斯利茶屋,布莱斯利是小酒馆的意思,茶屋也没写成汉字,而是写的CHAYA。茶屋的总店是百年老店日影茶屋,在逗子海滨的叶山。叶山有日本料理店,有专门做甜点的工厂,最有名的是拉玛烈茶屋法国料理店,一栋三层木楼,一半在岸上,一半在海里,是逗子海滨最浪漫的场所。
新宿这家也是法国料理店,也就是先进工作者伊藤血斧主厨的地方,在伊势丹的七层饭店街。
伊势丹的八层是美术馆,那天是邓小平大女儿邓林的友人在这里开画展,他们选了我们餐厅来做开幕酒会,整个下午都是他们包场,讲话后,用香槟干杯,我们准备了各种蛋糕。酒会后,他们在餐厅用餐,渡边店长示意我来服务,我用中文介绍当天的主菜是烤鱼或牛肉,这时邓林说她吃不惯烤鱼或烤牛肉,我就到后厨与伊藤血斧商量,特地给邓林做了一道烤猪肉浇奶油汁,她很满意,最后要的清淡的红茶,边喝茶边和我聊聊天,临走还让跟随她的一个记者阿姨把名片留给了我。
布莱斯利茶屋的下午茶时间是最忙的,因为这里的蛋糕是日影茶屋总店的工厂做的,所以味道极好,每天根据头一天的订数送来的。最基本的种类是草莓奶油蛋糕、栗子蛋糕、卡布奇诺蛋糕、蓝莓蛋糕等,由于蛋糕相当好吃,女性客人会专门在这个时间来。
李玲玉也是下午茶时候来的,坐在吧台要了一杯红茶,她是逛伊势丹逛累了,来歇歇。
这个店主要是女性客人居多,主妇们下午相约来这里聊天,到晚上一般是来约会的各种男女。
男客人,特别是一个人来的,总是比较各色的那种。
有一个白发老帅哥,每个周六中午都要来,坐在吧台上点一个鱼的套餐,再点一个扎啤,每周都来一次,每次要坐在吧台最边上的位置。然后和我聊天,或者跟店长聊天。
还有一个摄影师,经常周日晚上八九点钟的样子来到吧台,他每次要点一小瓶麒麟啤酒,这种啤酒在超市买很便宜,但我们店里至少是超市四五倍的价钱,我就纳闷他为什么来。他每次来就是要看我倒酒。倒啤酒其实相当讲究,拿一个纸垫放在石头吧台上,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冰好的麒麟专用啤酒杯放到纸垫上,杯子变成了雾蒙蒙的,杯子上的麒麟也钻进了雾里。这时,再从冰箱拿出一瓶麒麟啤酒,打开盖儿,猛往杯子里一甩,酒瓶倒立着就往杯子里灌酒,借这个力,啤酒沫马上浮起到杯子的三分之二处,这时,需要马上把倒立的啤酒瓶横起,让啤酒变成一小股,细细地从啤酒沫中间慢慢注入,啤酒沫的层越来越少,越来越高,到最后啤酒沫占啤酒的十分之二,高过杯口形成一个拱形的圆顶且不流出,杯子壁上的雾气此时也逐渐变清晰了。摄影师经常多花几倍的钱,就是来体会这倒啤酒的服务的。
晚上最牛的客人是个老太太,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女,到老也是很漂亮的五官和轮廓,她把高耸飘逸的白发染成了紫色。最让我开眼的,是有一次老太太穿了一身皮和服,皮质柔软细腻,和服本来就已经很贵了,虽然她每次来都穿的是高级和服,但这皮和服一定贵得很了。
日本的饭店没有给小费的习惯,可紫发老太太听说我放假要回国一趟,就拿纸袋包了5000日圆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