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前尘溯往

一刻钟后,坐在黑色路虎的后排,她看着窗外景色迅速向后倒退,一声不吭。

“你饿了吗?”正在开车的他突然问,看了眼头顶的内后视镜里的她。

“没。”她回答很简单。

其实有点饿了,但她不承认。

十分钟后下了高速,进入一条长长平坦大道,他突然将车靠边停住,打开车门径自进入后座。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他拿出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要笑不笑地道:“但听说女孩子都喜欢巧克力。”

她不吱声。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本来说话就少,还有点社交障碍,不知道如何应付这样的男人。

他不动声色地拆开包装纸,拆了一半,连同包装纸一起递给她。

她没有接。

“怎么,要我喂你吃吗?”他勾勾唇角,似乎真的打算动手。

她连忙接过,塞进嘴里,嚼了几下。

“好吃吗?”他问。

“嗯。”她的嘴巴被巧克力塞得满满的。

“让我也尝尝。”他突然来了一句,说着整个人竟覆在她的身上,一口就咬住她的嘴唇,强硬地撬开她的唇瓣。

她措不及防,手中的巧克力落在了后座沙发上。

他的灼热舌头强行探入她的唇齿,与她分享甜蜜巧克力。

他紧紧吻住她的嘴唇,吻得火热,吻得投入,滚烫而热烈。

她被吻得昏头转向,整个大脑空白一片,紧紧抓住他后背的黑色衬衣。

他越吻越深,如同暴风骤雨,肆意狂热,野性不羁,炽热无比。

她的唇齿之间充溢他的火热,还带点暧昧湿润,一点点溢出,蔓延全身。

紧紧勾住他的脖子,重重喘息着,她的鼻息全是他的气味。

两人越抱越紧,越吻越热烈,就要融合为一团燃烧的火焰。

他难受得厉害,喘息着忍不住扯开衬衫衣领,又用一只手解开……时,她蓦然清醒。

屏住呼吸,她伸出手,狠揭一巴掌到他脸上。

啪的一道清脆声响,瞬间冷却车内火热气氛。

他脸上出现鲜红的五个掌印。

捂着脸离开她的身体,他的脸色难看得吓人。

她扭过头,不再看他。

车内空气犹如绷紧的弦,随时可扯断。

沉默更是如同怪兽,可将两人同时吞没。

直到他开车送她到家门口,他们都没再说话。

半个小时后,正在开车的他收到她的一条微信——

“对不起,我不做你的保镖了。”

他把路虎停靠路边,胸口剧烈起伏,牢牢握紧手机,手背青筋突突直冒。

他咬牙切齿,几近将手机捏碎。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正要回复时,突然发现自己微信被删除。

毫不迟疑地,他用力将手机扔出车窗,扔得又高又远,在半空划了一道完美弧线……

*****

常有人说,人生而不平等。

有人出身豪门世家,有人出身贫民窟。

有人成为人上人,有人成为人下人。

但即使成为人上人的后代一员,也不一定就能过得如鱼得水。

有一个出身豪门世家的小男孩,从生下来那天起,就注定被排挤在他的真正阶层之外。

他叫路希德,他的母亲,德国世袭贵族后代,却是一个私生女。

他母亲的母亲,法国世袭贵族后代,也是一个私生女。

他母亲的母亲的母亲,真正身世不可考,被所有知情人严防死守、讳莫若深。

原本以为生下私生女是她们的一种宿命,会被一代又一代,延续下去。

但到了他母亲这一代,因一场盛大的上流社会游艇聚会改变。

他父亲本无资格出席这场盛宴,却因拿到伊顿公学的最高奖学金,被一位有意与他交好的同学盛情相邀。

那年他的父亲十四岁,他的母亲十六岁。

青春正艾,英俊与美貌相碰,便有无数可能。

他父亲来自神秘的东方古国,伊顿公学的优秀学子,引发怀春少女无限暇想。

两人通信长达十年。

是彼此最为了解的人。

更是彼此最为知心的朋友。

也曾数次幻想过他们的未来。

但他们都知道,他们没有未来。

虽然他的父亲出身优渥,但与出身世袭贵族的母亲有着天渊之别。

但他们爱上了彼此,深深地,在荷尔蒙最爆棚的年龄。

他们无法抗拒这场如火般的恋情。

开始了秘密恋爱,深深沦陷。

相恋两年,他的母亲不小心怀孕了。

年轻就是勇敢无畏,他的父亲当即带着母亲在本国领了结婚证。

他的父亲允诺母亲,待条件成熟,一定会给她一场最绚烂的婚礼。

他的母亲只是笑,并不回答。

或许那时她已明白,所谓公开的绚烂的婚礼,只能是一场遥不可及的幻梦。

十个月后,他的母亲躲在他家生下了他。

他的母亲的家人很快就知道了。

他的恋物癖蜡像爷爷告知母亲的家人。

那得意洋洋的腔调仿佛在宣示,你女儿是英国贵族又如何,还不是被我这暴发户的儿子迷得神魂颠倒。

母亲的家人立刻带着律师飞来本城,带走了母亲和他。

母亲虽是私生女,但仍不是父亲这样的家庭可以匹配。

母亲被关禁在德国一座家族庄园——一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虽身为私生女之子,但他仍得到了母亲家族提供的教育。

不是家族能给予的最好教育,却仍是精英教育。

他从小读贵族圈内的精英幼儿园,有优秀的家庭教师和各种私教。

从六岁开始学拉丁文、修辞、演讲、早期哲学等,学习骑马、射猎、击剑、投枪等。

七岁就开始读全英文报刊和世界知名杂志,九岁休学一年环游世界,并参与海外志愿者活动。

十一岁进入伊顿公学,接受全世界最好的中学教育。

期间他曾数次回国看望父亲,与父亲一家短暂相聚。

也就是在回国这段时间,偶遇蜡像人事件与神秘的星娜。

十七岁,从伊顿公学毕业的他回到父亲身边。

拒绝进入大学,终日无所事事,四处游荡,后在父亲竭力请求下进集团工作。

离奇坎坷的身世,寄人篱下的生活,嘲讽冷笑的亲朋眼神,养成了他叛逆不羁、倔强任性的性格。

“威廉,下个月你就满二十岁了,到了正式步入社交界的年龄了。许多财团的伯父早就想认识你,你二妈也想为你介绍几个漂亮的小公主。”

路家老宅,复古华丽的宽阔客厅。

路嘉柏坐在意大利昂贵沙发上,用温和的语气询问路希德。

路希德斜靠在他对面的沙发,白色衬衫领口扯开,露出坚硬线条锁骨,就像他的性格,既野性又叛逆。

听到“二妈”,他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嗤笑。

“听说,”路嘉柏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道,“你上个礼拜找了个女孩子去跳伞?”

“怎么,和我的女朋友一起跳伞也不行?”路希德嗤笑道。

“哦,她是哪家的女孩?”路嘉柏颇有兴趣地问道。

路希德似笑非笑地看着父亲,“我说爸爸,你把监视我的功夫用在二妈身上岂不是更好?听说AK大厦失火时,二妈也在里头,没什么事吧?”

路嘉柏神色不变,含笑道:“难得你关心你二妈,她没事,只是受到了点惊吓。”

路希德嘲弄地道:“我只是关心爸爸你。爸爸,你下个月就要娶三妈了,我担心二妈的身子没恢复,无人帮你主持婚礼了。”

路嘉柏眼里的笑意更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我并不打算办婚礼,全家围着桌子吃一顿饭就可以了。”

“哦?”路希德有些意外,“只把她当成小妾抬入门?”

路嘉柏的神色仍不动,亦看不出一丝怒意,“下个月我们路家最重要的事是你的二十岁生日。我本来还担心你无女伴,现在就不用着急了。你什么时候把你女朋友先带回家吃顿饭?”

简简单单几句话,又把话绕了回来,探询儿子女朋友的事。

路希德的眸子浮动冷光,直接起身,绕过他,迈开大步走向旋转红木楼梯。

“爸爸,有机会自会见面。另外,我一直好奇的是,”路希德没有回头,“我们身上是否也有和两位爷爷一样的杀人基因?”

没看路嘉柏的表情,他的唇角带着嘲弄,踏上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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