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外交密电码破译成功,为进一步破译日军密电码张本。军政部调兵遣将,把两个半人的无名电台加以扩充,并命名为“军用无线电总台第四十三台”,任池步洲为主任。不久又改称“军政部研译室”,直属于何应钦。
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得不依依不舍地辞去了中央广播电台的日语广播工作,专门从事这一他自己开辟的、更富于战斗意义的工作:密电的破译和研究。
四十三台建台以后,经过调整扩充,不久就有了四十三个人,电台和报务员都增加了不少,每天收到的日方密电,数量大增,其中不但有能够破译的外务省密电,也有其他种类的密电。但是台中能够破译外务省密电的,还只有池步洲一个人;而能够进一步研究其他密电码的,更只有他一人。工作之忙,每每通宵达旦。但他因为有了用武之地,抗日壮志可酬,感到自己成就巨大、责任巨大,竟不知疲倦为何物也。
这种人员不成比例的局面,当然不能长此继续下去,不然,就是铁打的金刚,身体也要弄垮的,何况池步洲终究是个文弱的书生。
但是这种研译日方密电的工作,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担任的。第一,古人说: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如果弄进两个浑蛋或“搅屎棍儿”来,不但减轻不了池步洲的负担,反而会增加他的负担,这可就得不偿失了。第二,从事这种“高、精、尖”的绝密工作,除了需要精通日语这一大前提之外,更主要的,还需要具有较高的智商,以便于独立研究;而最最重要的,则是必须具有坚定不移的爱国心。要不然,如果为了个人利益,把中方已经破译了日方外务省密电码这一情报出卖给日本特务机关,那么不但所有的成果前功尽弃,连池步洲等人的生命都会有危险。因此,“物色适当人选”,这可不是一件区区小事,不能儿戏!
事情说巧也真叫巧:池步洲一家,住在观音岩下面“蔼庐”的二楼,三楼住着舅甥二人,舅名贾秉文,甥名吴玉良,河北省人。两人的辈分虽然是舅甥,其实年龄并不相差多少,而且两人都是留日的学生。他们本在东京工业大学读书,都是爱国青年,因卢沟桥事起,同时辍学归国,参加抗战,在军令部工作。池步洲与他们俩年龄相若,经历近似,又住在同一所楼房里,进进出出,经常打招呼,楼上楼下,也偶有往还。时间一长,发觉这两个人谈吐不俗,抱负不凡,不但智商相当高,日语相当好,各方面的知识也相当渊博。池步洲觉得他们倒是很合适的研究破译密电码人选,就有意进行试探。
一谈之下,他们俩对密电码虽然从来没有接触过,却都表示很感兴趣,何况有池步洲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现身说法,“内行与否”可以不成问题,日本外务省的密电又是已经破译了的,只要学会翻译,再学破译也就有了基础。再说,他们在军令部的薪水很低,只要肯到军政部来,薪水可以加倍。有这样几个有利条件,经过几次试探、劝说,舅甥二人,果然都答应到四十三台来了。
贾、吴二人上班不久,又介绍朱少先、张传德两个留日学生到四十三台来共事。这四个人的智商都相当高,经池步洲指点,进步很快,没几天就学会了翻译外务省的密电,不久就开始分工合作研究起另外几种密电码来。
从此,他们五个就成了四十三台破译日方密电的核心力量。
池步洲考虑到第一次破译外务省密电成功,统计方法起了相当大的作用。继续研究别的密电,估计统计资料仍然相当重要,就成立一个三人统计组,专门积累各种统计数据。
经过改组,研译室由四十三台的四十三个人扩大到五十多个人。大家在池步洲的率领下,都认识到破译日军的密电,等于在前方增加了十万大军,也等于消灭了敌人的十万大军,于是全体成员同心同德,团结一致,相处得十分融洽。特别是核心小组的四个留日学生,更是意气风发,昼夜苦干,取得了巨大的成效。等到四十三台合并到军政部技术研究室,他们都已经各有建树,成绩斐然了。
如今事隔六十多年,那四个留日学生,当年大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如今天各一方,即便尚未作古,也已经是耄耋老翁;当年的往事,如今也成了历史。据一九八五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人民日报》(海外版)消息,吴玉良先生在台湾担任亚东协会理事长,其余几人,则不知下落。如今时间又过去了十年,吴先生是否仍健在,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