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很难,但实际比看上去还难。”回忆起SpaceX创办初期的重重困难,埃隆·马斯克曾如此感慨。
尽管SpaceX公司初创时即招揽了不少精英,但一家私人公司独立研发可发射升空的火箭困难超乎想象。2006年,SpaceX公司开发的“猎鹰”1号火箭首次发射,仅仅一秒之后燃料管就破裂了。2008年,“猎鹰”1号运载火箭在经历了3次发射失败之后,已经把马斯克在PayPal公司赚来的钱消耗殆尽,在这段最为艰难的时期,只能靠向他人赊借得以度日。马斯克很清楚,如果第4次发射仍然失败,那就意味着破产。
奇迹往往就在坚持到难以为继的时候出现。大有所成的创业家都经历过绝处逢生的时刻,在无回头路时,都把胆怯封藏起来向前冲。
“猎鹰”1号在第4次发射试验中成功地进入预设轨道,这一次震惊了整个美国,震惊了全世界。令人惊讶的是它的发射费用,由于“猎鹰”1号运载火箭采用可部分重复使用的发射系统,因此,发射一次的费用仅为670万美元,而在当时,相对便宜些的飞马座火箭(一种从空中发射的小型运载火箭)发射一次的费用则要2500万美元。
首获成功之后,美国NASA为SpaceX公司提供了一份合同,以帮助SpaceX公司进行火箭发射项目,这张合同书中没有明确具体的资金数额,只是根据公司在2010年6月30日至2012年12月期间的发射项目来提供2亿美元至10亿美元的支持。至此,埃隆·马斯克的火箭公司迎来了新的曙光。
随后,可重复使用的火箭技术进一步被完善。2010年12月8日,SpaceX的“猎鹰”9号火箭成功将“龙”飞船(Dragon)发射到地球轨道,并于12月9日成功软着陆,此次太空飞行试验没有人员及物资。这是全球有史以来首次由私人企业发射到太空,并能顺利折返的飞船。
“龙”飞船向空间站缓慢靠近后,空间站内的宇航员佩蒂和凯博斯利用加拿大机械臂成功捕获“龙”飞船,据这两位宇航员描述,当时,他们就好像抓住了一条龙,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最后,飞船按照预设轨迹重返地球,依靠三个降落伞落入洛杉矶西南约900公里处的太平洋海域,早已准备就绪的打捞队伍在第一时间赶赴现场进行打捞工作。
世界各大媒体开始纷纷转述这一体现SpaceX公司终得大成的细节描写。整个宇宙航天界被再一次震撼了。两年后,在技术上已趋于成熟的“猎鹰”9号运载火箭迎来了NASA部署的任务——向国际空间站输送重量约500公斤的物资,这也是人类首次由商业飞船向空间站发送物资。
“你可以拥有一辆很便宜很稳定的汽车,这个规则也适用于火箭。”埃隆·马斯克开始组织词语形容火箭公司的成绩。
SpaceX总部在比弗利山庄的另一端,与特斯拉研发中心比邻而建。当波音公司削减747机型的产量并离开这个地方后,马斯克将它租了下来。SpaceX总部的前半部分看起来与典型的科技公司办公室没什么不同。开放式布局的房间中放着一排排办公桌,其中一个超大的角落隔间属于马斯克。再往里走大约30米,景象就有别于一般办公室了。首先,映入来访者眼帘的是一个组装区,身穿蓝色SpaceX实验服的工作人员正在组装定制电路板,周围全是示波器和焊铁。再往里是一个近3万平方米的组装间,SpaceX航天器上80%的部件都是在这里生产的。好几百人在这个大厅里忙前忙后,照看着SpaceX为客户定制的机械设备。整个大厅都回响着机器释放出压缩空气或在金属上钻孔的噪音。数台Merlin发动机和“龙”飞船太空舱散放在地上。
从个人衣着、气质来看,马斯克也并没有那种典型的富豪腔调,他穿牛仔裤、T恤,并坐在一张可以遥望停车场的办公桌后面。从他开放式的办公室走出40多米就可以到达SpaceX的工厂,忙忙碌碌的工程师、技师正在这座占地一英亩的工厂内研究火箭构造、推进系统以及卫星轨迹等课题。在工厂大门的上方便是曾在2013年成功和国际空间站对接的首艘商用载具“龙”飞船。现在,SpaceX的下一个目标是在2015-2017年通过“龙”飞船将人类带入太空。
一群工人正在组装一个防护罩,它将用于保护潜在客户将要发射的卫星。马斯克说,加拿大和泰国政府都表示出了兴趣。SpaceX计划2014年进行8次发射,到2015年发射次数将增至16次。如果达到这一目标,SpaceX将在全球商用太空飞行中占据主要份额。SpaceX计划在未来三年里将游客送至空间站,每人收费2000万美元,较现在的6300万美元大幅降低。
SpaceX董事会成员史蒂夫·尤尔韦松是一位业务涉猎极广的早期投资家,从特斯拉到HotMail,再到Synthetic Genomics,几乎无所不包。他认为,马斯克拥有一种少见的直觉,知道什么样的太空业务是可行的。建造和发射火箭是尤尔韦松的爱好之一,他说:“在太空领域,有些东西是绕不开的,这里没有什么艺术空间,因为物理学定律才是王道。”
尤尔韦松说,马斯克已经根据火箭载荷,构想出了混合及匹配发动机配置的模块设计,他认为马斯克建造出了目前最安全且最具成本效益的航空器,正因为如此,也只有SpaceX真正解决了美国向空间站,甚至向更远处双向输送人员和物资的问题。SpaceX总裁格温·肖特维尔说:“我们不是月球人,但我们绝对是火星人。”
“价廉”是SpaceX公司的优势,在正常情况下,发射一枚大中型载荷火箭到太空的费用在4亿美元左右,性价比颇高的中国长城公司的长征三号乙火箭的发射费用是6000多万美元,SpaceX公司所研发的“猎鹰”9号火箭的标准发射费用仅为5400万美元。这样的价格优势让SpaceX公司轻松拿到了NASA的合同。
马斯克认为,随着时间推移,发射价格还将进一步下降,且SpaceX的火箭被设计为可回收利用。“如果能恢复‘猎鹰’9号火箭的第一部分的话,那么只需建造出每次花20万美金就能重复使用的火箭推行器就能发射飞船上太空了。”马斯克曾对《华尔街日报》记者说。
当然,为NASA、商业客户提供廉价、可靠的太空运输、卫星投放服务,都只是马斯克为实现将人类送往火星梦想的其中一部分而已,在他规划的蓝图中,让更多的人负担得起到太空旅游的费用是下一阶段的计划。
马斯克表示:“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研发出一种可以运送一大批人和货物前往火星的技术,这才是真正令人叹为观止的东西。”而且,马斯克希望人类可以在15年内实现向火星移民8万人的梦想。
“当然,这一梦想也不是免费的,这意味着我们需要首先满足诸如NASA这些重要客户的需求,在上面建立商业广播卫星、GPS卫星、绘图,并组织进行科学实验等。虽说人类不太可能在短期内遭遇灭顶之灾,但我们的确经历了若干具备毁灭性影响的事件。这就像在买车的同时也会购买保险是一样的道理,购买保险并不是因为你认为自己明天就会遭遇不测,只是因为存在这个可能性而已。”
SpaceX的尝试惊动了美国政府,2010年奥巴马参观完SpaceX的发射现场,坚定了扶持商业航天产业的决心。目前,SpaceX与美国航天局签署了16亿美元的合同,负责为国际空间站提供太空货运服务。该公司迄今已利用其“龙”飞船完成了两次送货任务。2013年9月,新一代“猎鹰”9号火箭发射成功,马斯克又收到了奥巴马的祝贺短信。这次使用的升级版“猎鹰”9号比之前版本的功率大60%,拥有更长续航能力、新的航空电子设备和软件以及其他旨在提高发射能力和简化操作的功能。
除了SpaceX以外,其他一些私人公司也正试图填补由于政府预算问题而不得不搁浅的部分太空项目,但马斯克对这些竞争对手的威胁似乎并不担忧。他认为,亚马逊CEO杰夫·贝佐斯旗下的蓝色起源公司正在研发的可重复发射运载火箭和低轨道飞船方面的进展仍然“相对较慢”。对于预计2014年晚些时候展开商业旅行的布兰森的英国维珍银河公司,他更没放在心上。“我们其实并不处于同一领域,理查德·布兰森的这一业务其实就是在亚卫星轨道层为旅客提供一个五分钟的太空体验而已。他希望为人们提供一种刺激的娱乐体验,这无可厚非,但我并不认为我们是竞争关系。”马斯克评价说。
SpaceX的成功可归结于创业者马斯克很好地利用了外行的优势。
外行的长处是可以自由想象。“外行”没有先入观念,不拘于既成的习惯、惯例,总能自由发想,这是向新事物挑战时最大的优点。
马斯克在大学曾修过物理学,但他并不是个火箭专家,2001年初,马斯克策划了一个叫“火星绿洲”的项目,计划把一个小型实验温室降落在火星上,包括要在火星土壤里生长的农作物。不过当他发现发射成本比这个项目的研发和工程成本都要高得多的时候,他暂缓了这个项目,决定先成立一个公司来研究怎样降低发射成本,这就是后来的SpaceX公司。马斯克的长期目标是,SpaceX可以帮助人类建立真正的太空文明。
“SpaceX可能是第一家建造火箭带人上火星的公司。”马斯克把火星视作太空的“圣杯”,“如果我们能带人和设备去火星,这样就能使人类变为多行星物种成为可能。这是SpaceX公司非常重要的目标。”“死在火星是一件挺酷的事情(当然不能在登陆的时候撞死),我们有实现这一梦想的可能。”马斯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