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上帝的怀抱”那块大石头,橡树下面有些倾斜但表面平滑的那块。我觉得那里很舒服,因为我坐在那里的时候,知道黛比小姐跟我在一起。新的墓园在五月落成,那天天气很好,我很高兴上帝赐给我们蓝天,还有一望无际的大片黄花。大约有五十个人到场,大部分都是十一月时参加过葬礼的人。我们唱了歌,然后花一点时间讨论上帝如何忠实地让我们度过这段悲痛期。
然后,我觉得上帝有话要我跟在场的人说。于是站起来,张开嘴巴,看看跑出什么东西来。
那天跑出来的是这些:“黛比小姐算是我一个密友,我日夜为她祈祷——甚至问上帝可不可以一命换一命。‘带我走,’我跟他说,‘让她留在这里,因为她比我值得留在世上,我去天堂比较好,因为我在这里的运气不怎么样。’”
但是那天在场的人都知道结果不是这样。我看着坐在潘小姐带来的长椅上的朗先生、卡森和芮根,因为我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不太中听。“我知道,当挚爱的人过世,我们不太可能会感谢上帝。但有时候,我们还是要对一些让我们受伤的事情心怀感激。因为有时候上帝做伤害我们的事,却可以帮助别人。”
我看见有些人点头,朗先生他们只是静静坐着。
“如果你们想听真相,那就是,有结束就有开始。我们的视线里有东西结束,但在别的我们看不见、听不见也摸不到的地方就有东西开始。黛比小姐的身体躺下来,她的灵魂往上升。我们来这个世界走一遭,只是改变形态,然后再继续走下一段。”
我看着坟墓旁边旧桶子里的野玫瑰,是朗先生要牧场工人摘来放在黛比小姐头部旁边的。然后我再看看朗先生,这时我看见他点头,他微笑了一下,我想或许是因为他想到我曾经亲眼看见黛比小姐的灵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