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凋谢的花朵 步履维艰

我们发现我们是一家大公司,满足于多年的挥金如土。接着资金供给枯竭了,这就是一系列混乱的开始。

——苹果公司的第8号人物克里斯·埃斯皮诺萨

当苹果计算机公司竭力试图在微软的视窗系统控制的市场中幸存下来时,史蒂夫·乔布斯正在学习如何在没有苹果公司的情况下生存的方法。当他离开苹果公司时,他网罗了一批苹果公司的重要员工,创办了一家新公司。

这家新公司就是NeXT公司,它的目标是制造一种新型计算机,配备技术上最先进的直观用户界面,这个界面采用窗口、图标和菜单,并配有一个鼠标,在摩托罗拉公司的68000处理器家族上运行。换句话说,该公司的目的是展示所有这些操作系统特性,向苹果公司和全世界展示该系统应该如何运行,并向所有人展示史蒂夫是对的。

在开发NeXT计算机的3年时间里,NeXT公司和史蒂夫·乔布斯始终不露声色。接着,在旧金山美丽的戴维斯交响乐礼堂里发生了一件轰动一时的事件,史蒂夫着一身黑色礼服,走上舞台,演示了这些年来他的开发小组的工作成果。那是个引人注目的漂亮的黑色机盒,每边12英寸。它采用了最先进的硬件和一个用户界面,从某些方面来看,这个用户界面比梅肯套希操作系统更像梅肯套希界面。它的磁盘上安装了所有必要的软件和莎士比亚全集,其价格低于最高档的梅肯套希计算机。它能为听众演奏音乐,与听众谈话。这是一次令人眼花缭乱的演出,由机器和人共同进行的演出。

从技术上讲,NeXT计算机确实有它的独到之处。梅肯套希计算机在实现史蒂夫在帕洛阿尔托研究中心看到的图形用户界面方面做得非常好,而且NeXT计算机又有了重大的突破。它的操作系统采用了卡内基-梅伦大学开发的Mach Unix内核,因此使得NeXT公司的工程师能够建立一个功能非常强大的开发环境,称为NeXTSTEP,用于进行企业定制软件的开发。NeXTSTEP开发环境被许多人视为安装在计算机上的最佳开发环境。

乔布斯将自己的大量资金投入到NeXT公司,他也设法说服其他人对公司投资。卡农投入了大笔资金,公司的计算机高级官员甚至是总裁候选人的罗斯·佩罗特也进行了大量投资。鉴于乔布斯在将苹果Ⅱ和梅肯套希计算机推向市场中所做的贡献以及NeXT公司取得的成就,1989年4月,《公司》杂志将乔布斯选为“十年中的最佳企业家”。

乔布斯懂得,研究生使用的计算机和软件是他们离开学校时要求老板为他们购买的设备,因此NeXT公司将高等教学机构视为它首先要占领的市场。NeXT公司为打入这个目标市场进行了一些尝试。大专院校购买的计算机将由研究生,即学校的免费劳动力为之编写软件,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运用NeXTSTEP开发环境,就意味着你可以购买计算机,但是不必购买大量的应用软件。这有利于节省学院的预算开支,但是对于建立强大的第三方软件供应商群体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好处。

NeXT公司在这个小市场中取得了一些成果,至少它赢得了名噪一时的声誉,那就是万维网(World Wide Web)是在NeXT计算机上发明的。可惜经过“15分钟的利用价值”之后,这个黑盒子终于在经营上走向了失败。1993年NeXT公司最终承认了这个严酷的现实,并且封杀了它的硬件生产线,将公司变成了一家软件公司。它立即将NeXTSTEP移植到英特尔公司推出的其他硬件上。

在微机开发的早期,6系列芯片用户(摩托罗拉、莫斯特克和其他公司生产的微处理器,它们的微处理器型号中均带有数字6)与8系列芯片用户(英特尔芯片用户,它的芯片型号中通常带有数字8)之间一直展开着友好的竞争。如果这是6系列芯片用户与8系列芯片用户之间的另一次竞争,那么乔布斯一定会脱离6系列芯片用户的阵营,转而投身于8系列芯片用户的阵营。这时,乔布斯带到NeXT公司的5名苹果公司的员工都已经离开NeXT公司。罗斯·佩罗特也从董事会中辞职,声称这是他生平犯过的最大的错误。

用户对NeXT公司软件的欢迎程度最初是令人激动的,甚至连始终担心是否拥有软件用户基础的各公司保守的首席信息官和供应商的财务报告也宣布他们打算购买NeXTSTEP。该软件被评测人员定为最高等级的产品,定制软件开发人员声称,使用NeXTSTEP软件可以大幅度缩短应用软件的开发时间,据一位软件评测人员称,NeXTSTEP运行起来“就像一只瑞士表”。

尽管人们对NeXTSTEP褒奖有加,但是它并没有在计算机界造成巨大的轰动。由于不必生产软件运行所需的硬件,因此NeXT公司的资产负债表看起来并不令人沮丧,但是NeXTSTEP软件取得的成功并不比NeXT公司的硬件大。虽然定制软件的开发可能变得容易了一些,但是它不能用来开发使一家公司一朝发达的“优秀商用软件”。NeXT公司依然在努力向前,继续改进操作系统,更好地为忠于它的规模不大的客户群体提供服务,不过它所占据的市场份额从未出现过重大的突破,以至于能在没有乔布斯提供大笔投资的情况下使公司长久维持下去。

这时的苹果公司情况如何呢?迈克尔·斯宾德勒担任公司首席执行官后采取的第一项措施是裁员16%。这样做是必要的。苹果公司是在过时的微处理器系列上运行一种老化的操作系统。摩托罗拉68000系列已经接近其生命的终点,苹果公司准备转用新的处理器,即IBM与摩托罗拉共同开发的PowerPC芯片。

斯宾德勒负责实施向PowerPC的过渡,PowerPC本身就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技术成就。苹果公司已经开发了能够在68000系列芯片上运行的大约70种梅肯套希操作系统,并且为68000芯片编写了它的操作系统。转用PowerPC就意味着要重新设计硬件和软件,基本上要重新进行公司正在进行的所有工作,此外,还需要请那些为梅肯套希计算机编写软件的所有第三方开发商重新编写软件。这就像为在快车道上的超车道上开车,要重新制造一辆汽车一样。

在其他公司的帮助下,苹果公司实现了向PowerPC芯片的过渡。一家名叫Metro Werks的公司在最后一刻资助其开发了第三方需要的软件,用于修改他们的软件,以便在PowerPC上运行。不过苹果公司没有设法及时开发一个相应的软件开发系统。1994年3月,苹果公司开始销售PowerPC计算机,并且立即取得了成功。

为了使苹果公司东山再起,需要解决的另一个问题是推出一种新的操作系统,但是这项工作遇到了困难。苹果公司与IBM公司共同开发的Taligent操作系统失败了,这给集体设计但缺乏重点的产品造成3亿美元的损失。此外,苹果公司仍在进行斯卡利担任公司总裁的黄金时期提出的全部研发项目的开发,但只分配了两三个编程员从事这么多的工作,而以前则有数十人参与。这些项目消耗了公司的资源,却根本不可能产生实际的成果。

这时大家继续谈论兼并的问题,甚至考虑加入康柏公司,但是他们无处可去。

始终存在争议的转让梅肯套希操作系统使用许可权的动议终于在1995年有了结果。首先获得使用许可权的是强力计算机公司(Power Computing),这是史蒂夫·卡恩创办的一家公司,卡恩曾在10年前设计过一种最畅销的IBM PC克隆计算机,即前缘PC(Leading Edge PC)。梅肯套希克隆计算机市场并没有像几年前那样得到腾飞,看来它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强力计算机公司的举动对它自己非常有利,但是却无助于苹果公司摆脱经营困境。

圣诞节给苹果公司带来了一场灾难。富士通公司挤入了日本市场,而日本市场原先是苹果公司的一个可靠的收入来源。1996年1月,苹果公司不得不解雇更多的员工。

1992年以来,苹果公司一直在积极寻找一家收购自己的买主,这时太阳微系统公司开出了一个收购苹果公司的价格。它准备以苹果公司2/3的股价收购苹果公司,这简直是在苹果公司人员的脸上重重地打了一记耳光,不过这却是对苹果公司实际价值的准确估算。

苹果公司大势已去。乔布斯走了,沃兹是公司里的一位专业技术人员,已有多年不再从事技术工作。克里斯·埃斯皮诺萨实际上从苹果公司成立起就来到了公司,从14岁骑着机动脚踏车到苹果公司办公室上班,上大学时为苹果Ⅱ计算机撰写了第一本用户手册,如今他已年过30,结了婚,有了孩子。他比苹果公司里的其他人更清楚地记忆着苹果公司的发展历史,看到公司破败的情景,他心如刀割。他从未干过别的工作,并且也不急于另谋他职,他决定坚持到最后时刻。他对自己说:“我要坚持到公司关门为止。”

决定性的时刻就要到来。1月30日,斯宾德勒被公司解聘,苹果公司的董事会成员、德高望重能够扭转局面的艺术家吉尔伯特·阿米里欧被任命为首席执行官。苹果公司需要一位扭转局面的艺术家,这很好。公司已经处于千钧一发的危难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