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苹果公司的兴盛 苹果公司的兴盛

我会见了两位史蒂夫。他们向我展示了苹果Ⅰ计算机。我认为他们干得非常出色。

——苹果公司主席、前总裁和市场部前副总裁迈克·马库拉

“突破”游戏并不是沃兹在惠普公司业余开发的惟一产品。他还设计和制造了一种计算机终端。乔布斯听说当地一家租用计算机时间的公司需要一种廉价的家用终端来访问公司的大型计算机,于是便将这一情况告诉了沃兹。沃兹设计了一种小设备,它用电视机作为显示器,这实际上是一种TV打字机。大约就在这个时候,沃兹开始出席霍姆布鲁计算机俱乐部的会议。

对于史蒂夫·沃兹尼亚克来说,霍姆布鲁计算机俱乐部是个展示自己才华的地方。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被许多喜欢计算机的人所包围,而且这些人比他的任何一个朋友甚至比他自己都更了解计算机。当时沃兹甚至还没有听说过Altair计算机。他出席霍姆布鲁计算机俱乐部会议,只是因为他在惠普公司的一位朋友告诉他说,一些对计算机终端感兴趣的人建立了一个新俱乐部。当他来到戈登·弗伦奇的郊区车库时,他感到一丝不适。俱乐部成员都在谈论最新的芯片8008和8080,而沃兹对它们并不熟悉。不过这些俱乐部成员对他设计的视频终端很感兴趣,这使沃兹非常高兴。他回到家里,便开始研究最新的微处理器芯片。他买了一本第一期《字节》杂志,并且从此便开始参加两周举行一次的霍姆布鲁计算机俱乐部会议。

“它改变了我的生活,”后来沃兹回忆道。“它重新燃起了我对计算机的兴趣。每两周举行的俱乐部会议是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而沃兹对俱乐部活动的热情反过来又给俱乐部增添了活力。他的专业技术和单纯的性格,以及待人接物的友善态度,使得人们都喜欢和他交往。对于两位较年轻的俱乐部成员兰迪·威金顿和克里斯·埃斯皮诺萨来说,沃兹成了他们主要的技术信息的来源,并且由沃兹开车送他们去参加俱乐部会议。(这两个年轻人当时尚未取得驾驶执照。)

当时沃兹还买不起Altair计算机,不过,当其他人将计算机拿到俱乐部会议上去展示时,他总是饶有兴趣地认真进行观察。李·费尔森斯坦非常老练地主持着俱乐部会议,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发现俱乐部会议上展示的许多家庭组装的计算机与淇淋苏打水计算机很相似,他认为他能够改进它们的基本设计,不过他需要一种廉价芯片。

MOS技术公司刊登的广告称,即将在旧金山举行的西部电子设备展览与交流会上,该公司将出售它新推出的6502微处理器芯片,价格仅为20美元。当时,微处理器通常只卖给已经与半导体公司建立账户的那些公司,价格达每片数百美元。西部电子设备展览与交流会不允许在展厅内进行产品销售,为此,MOS技术公司租用了一个旅馆房间来销售它的产品。沃兹走进MOS公司的旅馆房间,将20美元给了负责销售芯片的查克·佩德尔的夫人,然后便回去工作了。

沃兹在设计计算机之前,先为该计算机编写了一个编程语言。BASIC语言是引起霍姆布鲁计算机俱乐部轰动的一个产品,沃兹知道,如果他能够使BASIC语言在他的计算机上运行,一定会给他的朋友产生很深的印象。“我将是拥有用于6502的BASIC语言的第一人,”他想道。“我能够在几个星期内把它搞出来,并且在全世界推广应用。”后来他真的在几个星期内搞出了BASIC语言,当他完成该语言的开发时,便着手安装一台计算机,以便运行该语言。这项工作对他来说很容易,因为他已经具备组装计算机的经验。

沃兹设计了一块电路板,上面配有6502处理器,还有一些接口,用于将处理器与键盘和监视器连接起来。这绝不是一项无足轻重的成绩。《大众电子学》杂志在介绍Altair计算机时所忽略的英特尔8008芯片比6502处理器更适合用做计算机的大脑部件。尽管如此,沃兹仍然在几个星期内完成了计算机的组装。沃兹将他的计算机带到姆布鲁计算机俱乐部,并且将他的机器设计方案的复印件分发给大家。该计算机的设计是如此简单,只需用一页纸就能将它介绍清楚,凡是读过这份说明的人,都能仿照他的设计来安装计算机。至于经验丰富的计算机业余爱好者,沃兹认为可以与他们共享信息。其他业余爱好者也得到了相当深刻的印象。有些人对他选择的处理器提出了疑问,但是没有人对该处理器的20美元价格持有不同意见。沃兹将他的机器取名为苹果计算机。

给计算机取名为苹果,这实际上是乔布斯的主意。后来他坚持说他只是随意选定了这个名字,不过取这个名字实际上既受到甲壳虫乐队唱片上的苹果标记的启发,也受到了乔布斯在俄勒冈嬉皮士群居村的苹果园的工作经历的启发。

不管这个名字的来历是什么,苹果Ⅰ计算机只配备了少量的基本部件。它没有机箱,没有键盘,也没有电源。计算机的主人必须将计算机与一个变压器连接起来,才能使它运转起来。苹果Ⅰ计算机还需要烦琐的手工组装操作。沃兹常常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帮助朋友组装他设计的计算机。

在这台很不完善的计算机身上,史蒂夫·乔布斯看到了巨大的商机,他邀请沃兹与他一道创办一个公司,从事该计算机的开发经营,沃兹不情愿地答应了。将自己的业余爱好发展成为一个企业,这个想法使沃兹心里感到没有底,但是乔布斯却一如既往坚持要这么干。“你瞧,俱乐部里许多人对你的开发成果很感兴趣。”乔布斯坚持道。当沃兹了解道他不必离开他热爱的惠普公司的这份工作,于是接受了乔布斯关于创办公司的建议。

他们于1976年4月愚人节这一天与另一位合伙人龙·韦恩共同创办了他们的公司。韦恩是阿塔里公司的现场服务工程师,他同意帮助创办该公司,不过他只拥有公司10%的股权。韦恩立即着手设计公司的徽标,这是伊萨克·牛顿坐在一棵苹果树下的一个画面。乔布斯将他拥有的大众牌微型面包车卖掉,沃兹尼亚克也卖掉了两台惠普公司的获奖计算器,以便请人设计一种印刷电路板。有了这种印刷电路板后,他们就不必对每台计算机进行复杂的组装和线路焊接,而做这些事情他们每周要花费60个小时。乔布斯估计,他们可以在霍姆布鲁计算机俱乐部销售这种电路板。

不过乔布斯并不满足于仅仅向计算机业余爱好者销售电路板,他还想引起零售商对苹果计算机的经营产生兴趣。在1976年7月举行的一次霍姆布鲁计算机俱乐部会议上,沃兹展示了苹果Ⅰ计算机的运行情况。业界最早的零售商之一保罗·特雷尔也参加了这次俱乐部会议。乔布斯亲自为特雷尔演示了这台机器的运行情况。“请看一看这台机器,”乔布斯对特雷尔说。“你一定会喜欢它的。”

乔布斯说的一点儿也不错,特雷尔真的很喜欢这台计算机,不过他并没有立即订购这种计算机。特雷尔认为,这台机器确实不错,并且希望与乔布斯保持联系。这台机器确实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但是霍姆布鲁计算机俱乐部里有着许多目光敏锐的工程师,这台机器也许是一台非常成功的产品,但是别的机器可能更好。如果乔布斯和沃兹尼亚克确实拥有很好的产品,那么特雷尔认为他们应该与他保持联系。

第二天,乔布斯穿着拖鞋来到“字节商店”,他对特雷尔说:“我想与你保持联系。”在乔布斯的自信和执着精神影响下,特雷尔订购了50台苹果Ⅰ计算机,这使乔布斯眼前亮起了迅速可以盈利的希望。但是特雷尔又补充了一个条件,他想要完全组装好的计算机。为此,沃兹和乔布斯又重新开始了每周60小时的繁忙工作。

史蒂夫·乔布斯与史蒂夫·沃兹尼亚克既没有零部件也没有钱去购买零部件,不过他们有特雷尔订购50台苹果Ⅰ计算机的合同,因此他们能够从零部件供应商那里得到30天赊购零部件的优惠,当时乔布斯甚至不知道30天赊购优惠意味着什么。后来特雷尔接到了零部件供应商打来的几个电话,因为他们不敢肯定乔布斯和沃兹是否真的从特雷尔那里得到了他们所说的订货保证。

乔布斯与沃兹这时开始了繁忙的经营活动。尽管他们在过去时间很紧的情况下合作得非常成功,但是这次他们知道无法独自完成这项任务。零部件必须在30天内付款,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在同样的时间内组装好50台计算机并且将这些计算机交付给保罗·特雷尔。乔布斯出钱请他的姐姐负责将芯片插入计算机电路板,又聘用了休暑假的大学生唐·科特基,帮助从事计算机的组装工作。

特雷尔在合同规定的第29天拿到了50台苹果Ⅰ计算机,而且这些计算机都能正常运行。这时,乔布斯负责企业的经营。他们组装的200台左右的苹果Ⅰ计算机有的是通过旧金山海湾区的计算机商店卖出去的,有的是由乔布斯的“家庭办公室”(最初是他的卧室,后来成了他父母的车库)投递出去的。苹果Ⅰ的价格是666美元(根据圣经《启示录》的记载,这是创世纪时野兽的数目),这说明在苹果公司中开玩笑的风气依然十分盛行。

可惜苹果计算机公司的合作精神没有得到很好的发扬。由于乔布斯总是显得盛气凌人和野心勃勃,因此龙·韦恩想要退出公司,并且正式提交了辞呈。乔布斯接受了他的辞职,用500美元把他打发了。

夏末,沃兹尼亚克着手开发新的计算机,即苹果Ⅱ。苹果Ⅱ比苹果Ⅰ有了若干方面的改进。与当时尚未问世的处理器技术公司的索尔计算机一样,苹果Ⅱ也是一种集成式计算机,配有键盘和电源、BASIC语言以及彩色图形处理部件,它们全部放在一个机壳里。至于输出设备,用户可以将计算机与电视机连接在一起。乔布斯和沃兹决定只将电路板卖给想要自定义机器特性的计算机业余爱好者。他们两人都确信苹果Ⅱ将会引起霍姆布鲁计算机俱乐部成员的极大兴趣,而乔布斯则希望它会产生更广泛的吸引力。

在确定苹果Ⅱ计算机应该包含的特性后,沃兹与乔布斯在计算机的价格问题上发生了分歧。乔布斯的想法是,光是电路板就应卖1200美元。而沃兹认为,如果价格定得这么高,他将不与该产品发生任何关系。最后他们终于达成一致意见,将主板与机壳的价格定为1200美元。

这时他们至少有了一个真正商用产品的轮廓,而乔布斯则有更大的抱负。沃兹说:“乔布斯是个不断进取的企业家。”乔布斯想要建立一个大公司,于是他再次直接找到一些上层人物,谋求其帮助,他想得到阿塔里公司的创办人诺兰·布什内尔的建议。布什内尔猜想苹果公司急需一位有钱人的资助,因此便将乔布斯介绍给硅谷的一位风险投资商唐·瓦伦丁。瓦伦丁建议乔布斯去与他的朋友迈克·马库拉洽谈。虽然马库拉刚刚退休,但是这位英特尔公司的前高级官员对乔布斯和沃兹尼亚克的计算机很感兴趣,瓦伦丁相信他一定会感兴趣的。

乔布斯与马库拉之间建立的这种联系是令人鼓舞的。

在Altair计算机问世后的两年里,微机产业进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转折点。几十家公司成立后又相继倒闭了。业界先驱MITS公司逐渐走向衰败,而IMSAI、处理器技术公司和其他一些公司都在试图控制计算机市场,尽管这些公司的经营都遇到很大的困难。不久,所有这些公司都相继破产了。

这些早期微机公司失败的部分原因是计算机的技术问题,但是更多的原因是这些公司缺乏产品的市场开拓、分销和销售方面的专业市场。它们的企业领导大多是工程师,而不是管理人员,他们不熟悉企业经营的方法,因此疏远了客户和代理商。MITS公司不允许代理商销售其他公司的产品,因此将零售商拒之于千里之外;IMSAI公司不重视代理商和客户对其产品缺陷的投诉;处理器技术公司采用一系列稍有差别的不同版本来解决计算机设计上存在的问题,让人摸不着头脑,也不能紧跟技术发展的步伐,并且拒绝公司发展所需的风险资本,因此把自己禁固了起来。最终,计算机代理商对这些公司的做法越来越反感。

与此同时,微机市场不断发生着变化。计算机业余爱好者组成了俱乐部和用户群体,他们定期在全国各地的车库、地下室和学校礼堂举行会议。想要拥有计算机的人数不断增加,想要一台更好的计算机且懂技术的计算机业余爱好者的队伍也在扩大。但是,这种“更好的计算机”的潜在制造商都面临着一个显然无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是它们没有资金来开发这样的设备。

这些计算机制造商通常都是在车库中创办的小企业,它们迫切需要投入资金,但是有一股势力坚决反对为它们提供资金,因为微机公司的破产率很高,它们的老板又缺乏管理经验,而根本的问题是IBM公司没有参与微机领域的技术开发。投资者认为,如果计算机技术领域很有前途的话,为什么IBM公司没有预先占领呢?此外,早期微机公司的某些创办人也不愿意从外面借贷资金,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将会失去对自己公司的某些控制权。

微机产业如果要不断向前发展,必须有一个高瞻远瞩的人物,他应能透过基本的风险,看到该产业潜在的巨大收益,改进不良的企业管理,搞好与代理商的关系,提高工作质量,以便充分发挥这些车库企业的巨大生产潜力。

1976年,阿马斯·克里福德·小“迈克”·马库拉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没有上班了。他之所以不工作,完全是他自己想这样做,他感到这样非常开心。马库拉在为美国最成功的两个芯片制造商仙童公司和英特尔公司工作期间干得都很出色,主要是因为他非常适合从事那里的工作。虽然他是个受过专门训练的电气工程师,非常了解微处理器的应用功能,但在英特尔公司中他供职于市场营销部,在该部门中他被视为工作上的奇才。除了喜欢在新兴技术领域中工作外,马库拉还喜欢在竞争激烈的环境中经受大公司的锻炼。

在计算机业余爱好者群体之外,很少有人像迈克·马库拉那样了解微处理器技术的应用潜力。由于马库拉既懂得经营技巧,又是个电气工程师,因此,如果为他提供机会的话,他正是微机公司需要的那种能够推进技术发展的难得人才。

1975年,迈克·马库拉从英特尔公司退休。虽然他刚刚30岁出头,但是英特尔公司为他提供的购股选择权使他一跃成为百万富翁,因此从经济上讲,他不需要工作就可以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他是个非常重视家庭的人,想要将更多的时间花在家庭生活上。他打算过一段富足安逸的日子,并且试图让自己相信,经过在半导体行业中度过了一段节奏紧张的生活之后,他终于可以开开心心地学习弹吉他,在他家附近的塔霍湖中做滑水运动了。他的朋友们认为,他在天然气井上的投资说明他并没有安全沉缅于无所事事的平庸生活,但是他决心永远退出激烈的竞争。

1976年10月,按照唐·瓦伦丁的建议,马库拉参观了乔布斯在车库中创办的企业,他对看到的产品很感兴趣。他认为让家庭和办公室的人能够直接使用计算机,这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当马库拉帮助乔布斯和沃兹制订业务计划时,他心里想,这样做并没有违背自己退休赋闲的主旨,他只是为两个精明的小伙子提供一些建议而已。他做这项工作只是为了获得乐趣,而不是搞什么事业,因为乔布斯和沃兹无法按照一名有经验的顾问应该得到的报酬来为他支付费用。

几个月后,放弃了退休赋闲的马库拉决定参与两个小伙子的合伙经营。他估计乔布斯和沃兹在公司中的股权价值大约为5000美元,而他自己则准备提供数额大得多的一笔资金,答应将他自己的25万美元提供给苹果公司,然后又投入9.2万美元购买了公司的1/3股权。乔布斯和沃兹被马库拉提供这么多的资金保证而惊喜万分,这样他们每个人就可拥有近10万美元的公司股份。

为什么这个34岁的退休会将他的大笔资金投入到两个长头发年轻人创办的企业中呢?这两个年轻人除了有些聪明才智、雄心勃勃和创造性的思路外,与马库拉非亲非故。甚至马库拉自己都无法圆满回答这个问题,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相信,不出5年,苹果公司就能进入财富500强的行列,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一个奇迹。他坚信这个奇迹一定能够实现。马库拉做出的第一项决定是保留苹果公司这个名字。从市场营销角度出发,他认为使用苹果公司这个名字,就可以在电话簿中排在第一位(苹果二字的英文为Apple),这样能够得到很大的好处。他还认为,苹果(Apple)这个单词与计算机(Computer)这个词不同,它具有一种非常积极的内涵。他说“很少有人不喜欢吃苹果”。此外,他喜欢Apple与Computer这两个词不调和地放在一起,认为这可以起到醒目的作用。

此后,马库拉着手将苹果公司变成一家名副其实的公司。他帮助乔布斯制订业务计划,并且从美洲银行为苹果公司获得了一系列贷款。他坦白地告诉沃兹和乔布斯,他们两个人都不具备经营公司的经验,因此必须聘请一名公司总裁。迈克尔·斯科特是个经验丰富的高级管理人员,曾经在仙童公司的产品部为马库拉工作过,他熟悉传统的企业经营环境,为此,后来他对沃兹缺乏专业技能的问题感到很头疼,不过他对沃兹的能力没有任何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