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课的苦痛可想而之,但比起“百工课”,简直小菜一碟。这是曹操四年大学生活最脏、最累、最苦的时期。
什么是“治世”?太学教育要求她的学子们不能坐着轿子摆谱显威风装威严。实际情况下,任何一位官员,都应该从实际工作做起。首先,县级官员不允许带家眷,大多生活杂务由属下担任,或者干脆自己动手。在当时交通、建筑、手工业不发达的情况下,不管是农民还是官家,很多活计都要亲历亲为。
所以,太学生必须在学习课本知识的同时,多掌握生活所需技巧。要做得一手好木工,砌得一手好墙,还编得一手好席子,编篮子、箍桶、洗石头、砸铜盆、支锅灶、磨镜子、打铁、铸造……这都有益于他们未来的生活。
经过军事课的训练,曹操相信什么也难不倒他。在先生的鼓励下,一口气选修了好几样百工:木工、砌房、铸造……能学多少学多少。
曹操本以为木工是力气活儿,可需要的技巧远在力气之上。在烈日下和张邈对坐拉大锯,劈开一根长长的木料。木头一次次倒下,锯条一次次被折断、压弯,没拉半个时辰,就要用锉刀锉锯齿,使得锯齿锋利,还要学会拉墨斗弹线,墨线没弹好,弄得满手满身都是墨汁。还要学会使用凿子、刨子、打眼、做隼、钻洞。真是隔行如隔山,攻得了城池,未必做得好木匠。
木工课上,曹操摆弄斧子和刨子,手上磨出了血泡,身上被撞得青紫,睡觉不能平躺,吃饭拿不住筷子。好几天才做几张摆不稳、站不直的小板凳。一屁股坐上去,摇摇晃晃,最终还是被摔在地上。真是看人干活不吃力,虽说贵为太学生,跟普通匠人比起来,连个学徒都算不上。
冶炼课上,曹操、胡母班、张邈等忙着拉风箱、加炭火、看火候。从火炉里夹出滚烫的铁条,抡起大锤,你一下我一下地狂砸,弄得满头满脸满身的灰尘。打出来的铁器剑不是剑,矛不像矛,又不是镰刀,只得放回去继续煅烧,夹出来继续敲打,又做成另一件四不像的东西。
百工课上,看到最多的就是学生们沮丧的样子和忙碌的身影。就是这样一群学飞的笨鸟,经历熔炉锻造,成长为帝国雄鹰。
盖房子的课上,曹操砌的房子,门窗预留的洞口不是大,就是小,还明显歪着。房顶没盖好,整个房子就坍塌下来。倒伏的土块和石块把曹操埋在下面,学生们见曹操被埋,慌忙跑来抢救。
曹操满身泥污、一瘸一拐地被救出来后,二话不说,继续拿起瓦刀重新砌墙。盖起来再倒,倒下再盖,最后土坯全部弄烂,只剩下窗沿、门头几块木料是整块的,最终砌好跟猪圈差不多大小的房子,早将他们几个同学折磨得精疲力竭。
任课先生们并不觉得他们是在做无用功。这样的经历至少有一个好处,这帮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太学生从此不敢轻视有一技之长的普通民众。
曹操见胡母班编了个像样的篮子,他也凑热闹,搞不懂经纬线怎么跳着编织,忙了半天,还是一堆胡乱的竹篾,惹来一阵讥笑。
袁术则编得一手好席子,他编的第一张芦席,跟宝贝似的整天坐在屁股底下。逢人便炫耀,那是他亲手编的。袁术从此爱上编织技术,无论打仗还是行军,随身带着竹篾或芦苇,一有空就来两手。
曹操扔下这些烦人的、只有娘儿们才愿意干的细活,学习凿石头。可十指磨烂,也没凿出一处直线,一个平面。圆不圆方不方的像一只石冬瓜。
一次次失败,曹操同学们遭受“百工”的磨砺和失败的打击。
万事万物都有内在的道理,通晓经典并不能打造出一个合格的治世之才。“百工”的劳累和辛苦打磨着曹操和同学们,是否能够使他们参悟出治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