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崇秀一口气逃到象湖一带,这才收住脚,坐在地上咻咻喘息起来。
象湖,是贼匪聚集的第二线巢穴,贼匪一旦在第一线遭遇到官兵攻击,就会逃到这个易守难攻的安全地带。等到官兵退走后,再蜂拥而出,该杀人就杀人,该放火就放火,总之是不让你消停。
象湖之险,险就险在一座突起直立的陡壁,竖插在辽阔的湖中心,四面无路可行,只有划小船才能靠近悬崖底端。而詹师富贼人的巢穴,就在悬崖上那密布如鼠穴的洞窟之中。如此险要地形,官兵如欲仰攻,根本没丝毫成功的可能,而洞窟上的贼人已是备足了食物饮水,甚至还有女人,盼就盼着能和官兵打上一场消耗战,拖也拖死官兵了。
曾崇秀到得象湖边上,耳听那湖水激荡,远望那高耸的悬崖陡壁。心里说,要不如我现在就回去?反正巡抚大人是让我来追查贼踪的,我现在已经追查得明明白白,贼人就躲在象湖里,你巡抚大人有本事,自己爬进洞里把贼人揪出来!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曾崇秀也知道不妥当。巡抚大人比谁都精,才不会冒险钻老鼠洞去捉贼。巡抚大人既然派了自己来,那肯定是有别的目的的。
什么目的呢?
曾崇秀想不明白,就绕着湖边走,走着走着,忽然见到前面有一个大脚丫子渔家女,正从船上下来,手里拿了条绦带,走到湖边的树林边。然后就见那渔家女找了棵歪脖子树,搬来块石头,登上将绦带系在树杈上,然后把颈子往绳子里一伸,脚下用力一蹬石头,这丫头立即身体悬空,滴溜溜地打起转儿来。
曾崇秀远远地看着,心说:象湖的渔家女果然了得,会打渔,还会上吊,上吊的姿势还蛮有味道……不对,我得抓紧救人!
猛醒过来,曾崇秀急忙抢到树下,拦腰将渔家女抱住,放下她来。扳过渔家女的脸一看,还好,这丫头瞪两只圆眼睛看着他,幸好未死。细看这丫头模样,不丑啊,还挺俊俏的……曾崇秀正在瞎琢磨,就听那渔家女张嘴,说出一句让他魂飞魄散的话来。
渔家女说:你这个官兵奸细,不去刺探情报,管这闲事干什么?
曾崇秀惊恐地道:姑娘,不要乱讲话,我哪里是什么官兵奸细,我是老实巴交的种田人……不对,我是老实巴交的生意人。
渔家女撇撇嘴:别瞎掰了,没有用的。詹师富经营象湖多年,早已将这里打造成了铜墙铁壁。象湖的人,不管是农人还是渔人,包括外来的行商,都是匪众,不同的人按不同的路线走不同的路,农人不许靠近湖边,渔人不许入市,目的就是能够让人一眼辨认出外来的官兵奸细,你不明就里,来到象湖就乱走一气,早就被悬崖上的贼兵发现了。
居然有这种事?曾崇秀吓得呆了,急忙对着渔家女跪下:姑娘救救我,救我一条性命,求你了……
渔家女冷笑道:我为什么要救你?
曾崇秀:因为……不管因为什么吧,总之姑娘你要是救了我,我就娶你为妻,一辈子对你好……
呸!渔家女坐起来,一口唾沫吐在曾崇秀的脸上:我吕二姐是烈性女子,好女不嫁二夫,好马不配二鞍,现今我夫陷身贼巢,执迷不悟,我劝他他也不肯回头,为今日计,唯有一死以洗我身家清白,岂是与你苟且之人?
原来你丈夫陷身贼巢?曾崇秀大喜:他可是就在那座悬崖上的鼠洞中吗?
渔家女吕二姐流泪道:正是,实则我和他是指腹为亲,至今尚未过门。前几日他被贼首詹师富裹胁进了洞,我不顾女儿家的体面,偷偷潜入洞中,想劝他回来,岂料他却铁了心从贼,自谓象湖地势险要,无法攻克,反倒劝我与他同留洞中,做一个贼婆,此事岂有可能?所以我唯有一死而已。
曾崇秀心如电转:嗯,这美貌女人竟然能偷偷溜进悬崖上的窟窿洞中,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了……他急忙恳求道:吕姑娘,不如你把入洞的秘道告诉我,我替你把你丈夫找回来,如何?
休想!吕二娘断然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