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两三句话搞定对着干的官员 第四十七节 捻军覆灭

当晚,李鸿章含毫命简,向朝廷通报铭军获胜的情况,附片又通报了一下发生在安丘的事。

附片主要讲述的就是宇文建在安丘被戕害所产生的恶劣影响:

“宇文建例行公事被无端射杀,刘铭传续派过去的人也被锁拿,且铳伤善庆营内四人,必须严办以为后来者戒;该知县藐法避差,若不严办,各处势必效尤;宇文建虽被城门官误杀,亦应从优议恤。”附片只字未提丁宝桢半个不字。

第二天,李鸿章离开安丘,到各营视事并察看沿河防务,一月后才回到徐州城外的钦差行辕。

丁宝桢感于李鸿章的手下留情,回到巡抚衙门后,果然变换了一张面孔,连连饬文各州县衙门,务须预为购储粮物,以备军营随时给价取用,有胆敢延误不办者,一体拿问,决不姑息。

随着巡抚衙门态度的转变,山东各地方衙门也霎时对剿捻官军看重起来,不仅提早购储粮食,有取粮不能及时付银两的,也不像以前那样追着讨要。

同治六年(公元1867年)十月二十四日,捻军赖文光、任化邦所部两万余骑,被刘铭传、善庆、潘鼎新、唐仁廉、郭松林、杨鼎勋等各军,围困在弥河沿岸约百十里左右的一处狭长地带里。

刘铭传、善庆率军先与之交战。交战过程中,任化邦被身旁亲兵潘贵升用火枪打死,促使捻军大乱,夺路逃走。赖文光率捻军残部走不数里,又被潘鼎新、唐仁廉二军迎头截住,好顿厮杀。正厮杀间,刘铭传、善庆又督师从后面漫坡遍野赶来。赖文光遭此大创,无心恋战,只带了万余骑向远处飞奔,恰又和郭松林、杨鼎勋二军遇着。赖文光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只带五百余骑走入黑河,余部非降即斩。

李鸿章传令各军严密访查,慢慢缩小包围圈,立志生擒赖文光。

同年十二月十九日,赖文光所剩五百余骑被堵在扬州弥河北湾头瓦窑铺一带烂泥潭里。赖文光无路可走,被生擒活拿,余部俱降。

纵横鲁、苏、皖、豫、鄂五省的东捻军,至此不复存在。

李鸿章长出一口大气,接报的当日即上奏朝廷,为有功将士请功邀赏,末了仍不忘带上山东巡抚丁宝桢、安徽巡抚英翰一笔。

圣旨很快下到钦差行辕:头品顶戴一等肃毅伯李鸿章赏穿黄马褂,着赏加一等骑都尉世职,世袭罔替;太子太保协办大学士一等毅勇侯两江总督曾国藩着升授体仁阁大学士;直隶提督刘铭传赏穿黄马褂,加恩予三等轻车骑都尉世职;福建提督郭松林、副都统善庆、记名提督陈振邦、湖南提督杨鼎勋、长江水师黄翼升、山东布政使潘鼎新、山西布政使刘秉璋、凉州镇总兵周盛波以及随营管带李鹤章、亲兵营统领李昭庆等,也都一一论功行赏。真个是雨露春风,人人有份,无一疏漏。

事隔几日,圣旨又发到山东巡抚衙门:赏丁宝桢一品顶戴加太子少保衔。丁宝桢面北谢恩,心里不由对李鸿章充满了感激之情。

丁抚台自此以后变成了丁宫保。

英翰也于同日接到圣旨,亦赏头品顶戴加太子少保衔。

刘铭传累年征战,疲惫已甚,战事一休,顿感百病缠身,不得不请李鸿章代为乞假,回籍休养。各路将士也都想趁年关之时回籍省亲,衣锦还乡自然是为了光耀门楣。李鸿章一一答应,陈情于上,朝廷无不应允,又格外加恩赏李鸿章两月大假,准其携弟回籍与妻女团聚。

李鸿章接旨之后大喜过望。因为此时的冬梅已有身孕六月左右,李鸿章正可趁此机会,将其送回合肥生养,倒省了许多麻烦。

把营事分派已定,又封了钦差大臣的关防,李鸿章便带上部分亲兵,悄悄地离开徐州,抄近路赶回合肥。

安徽巡抚英翰率一应司、道大员出郭三十里迎接。英翰一见李鸿章的车驾,很快躬下身去,口称:“下官恭迎钦差爵帅李大人!”

李鸿章慌忙下轿,一把揽过英翰的手,说道:“英宫保不可如此,以后见面,只用平行礼相见,不可这般隆重。”

英翰朗声道:“爵帅荡平捻匪,还我五省清平世界,如此盖世功德,几可万古流芳。如今荣归故里省亲,地方如不恭待,朝廷会怪罪下来的。”

李鸿章拉着他的手,笑道:“好了,好了,宫保的这张口,无人能说得过,我们还是回城吧。不过,老弟可有一言要说在前头,我可不能在省城多耽搁。”

英翰道:“爵帅吩咐的话,谁敢不照办!老哥我只让老弟在省城喝杯水酒,便护送出城,如何?”

李鸿章一边上轿一边回头道:“这可是你老哥说的。如若食言,老弟可要同您老打官司。”英翰哈哈笑着,也走回自己的轿内。

别看英翰一说一笑,对李鸿章恭敬有加,他可是个惹不起的人物。

英翰是满洲正红旗人,萨尔图氏,字西林,一榜出身。英翰于咸丰九年(公元1859年)任合肥知县,两年后升任宿州知州,配合僧格林沁的蒙古铁骑剿捻。

同治三年(公元1864年),捻军首领张乐行被英翰逮获,旋赏四品顶戴授颍州知府,同年十月赏三品顶戴署安徽按察使,进入三大宪行列。次年,英翰奉僧格林沁之命赴湖北阻击太平军陈得才部,因请奖冒滥,被降职留任。累署安徽布政使、安徽巡抚直至实授安徽巡抚。英翰在安徽一坐就是几年,竟然不肯动一下,这让许多人都感到不解。

其实,英翰也不想在安徽待太久,实在是因为朝廷不想让他离开,他自己也没有好去处之故。但曾国藩和李鸿章心里都清楚这英翰的背景,英翰在安徽,其实是朝廷放在两江的一条眼线。

两江无论出了什么事情,总督曾国藩尚未出奏,朝廷却已提早知道了大概,这都是英翰的功劳。

当时的大清国,说起来的确让人寒心,满人防汉人,几乎达到了草木皆兵、无孔不入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