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受了父母的影响,从小我就特别好动。当我慢慢长大后,父亲跟我讲起,他原来读书的时候曾是体育委员。虽然他个子不是很高,但是打排球入选过县队,打篮球进过校队,另外田径、游泳都会一点。
当然,我今天的一切也要感谢我妈。如果不是她从福州来到上杭,最后留下来扎根在上杭,今天可能就没有我。我妈常说,只要命运有一点偏差,哪里来的“超级丹”?
我母亲是家里的长女,我还有一个舅舅、一个姨妈。1969年,外公一家作为下放干部从福州来到上杭,那时我妈才12岁。母亲在上杭一中认识了比她高一届的父亲,但两人从没讲过一句话。直到高中毕业上山下乡,我妈被分配到上杭县的芦丰公社,才发现我爸就住在她楼上。
福州来的“大小姐”突然要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干各种农活。春耕、夏种、秋收,每天出早工,天黑了还要加班。干完知青点的活儿,还要帮生产队插秧、挑谷子、割水稻。就连洗衣煮饭的水,也要大家轮流去小溪里挑回来。最苦的时候,晚上肚子饿了却没东西吃。能吃上面条就算不错了,但面汤里没有一滴油水。
父亲算是生产队的精壮劳动力,那时一天最高8个工分,能拿5毛5分钱,我爸总能拿到4毛多。像他们这样的知识青年,第一年每个月还有政府补贴的8块钱伙食费,第二年是4块,到第三年就要自食其力,不再发放了。
好在三年后,知青就迎来了招工考试。那时候外公外婆已经返城回福州了。当时每家可以照顾一个孩子,母亲就把这个名额主动让给了姨妈。在那个年代,我妈算是个子高的,在篮球队里打的是中锋的位置,干农活再不济也比年纪更小的姨妈强,所以她就那么义无反顾地留了下来。
1978年,父亲被招工去了龙岩汽车公司上杭车队。他成了母亲在上杭唯一的依靠。第二年,母亲也通过考试,在上杭医药公司当起了营业员。那个年代的种种动荡,父母都赶上了。好在母亲生性乐观,虽然上杭距离福州近600公里,但她总觉得日子会好起来。
这中间还发生了一段插曲。为了改变命运,刚到芦丰公社不久,母亲曾动过要去参军的念头。当时南京部队来要人,只有一个名额。我妈找公社书记帮忙,把年龄改大了一岁,好让部队领导不能以她年纪太小为由,第一轮就把她刷下来。考试的项目有定点投篮、三步上篮、俯卧撑等。结果,我妈输在了俯卧撑这一项上。她从来不知道,、也没见过俯卧撑是什么。而她的竞争对手以前是练体操的,在这一项上挣了不少印象分。再加上对方那时已经下乡两年了,我妈到底还是个高中刚毕业的小丫头。就这么阴差阳错的,部队选了别人,我妈的参军梦没能实现。
如今,我在部队已经待了17年,母亲的参军梦也早已被淡忘,她反倒开始庆幸当初没被选中。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我要真的去南京部队当了护士,哪里来的‘超级丹’?”母亲生在南京,长在福州,最后留在了上杭,谁能说这不是一种命运的安排呢?
也许因为是家里老大的关系,我妈从小胆子就特别大。外公作为南下干部来到福州后,被分配到福建省京剧团。京剧团家属大院里没有别的娱乐设施,最多的就是篮球架。那会儿,学校每个班级之间常有比赛,我妈是他们班的中锋。
福建省京剧团离西湖很近,所以我妈从小就习水性,还进了小学游泳队。这还不是最厉害的,到了五年级那年,她居然开始玩起了跳水。三米台、五米台、七米台……也没什么花哨的动作,就是像根冰棍似的扎进水里。可那也非常了不起了,把她同学都羡慕坏了。
后来外公一家被下放到了上杭,可我妈小时候的这些“英勇”事迹却没有人走茶凉。直到前几年,还有她当年的同学从福州打电话问我妈:“那个打羽毛球的‘超级丹’是不是你儿子?”据说打电话之前,他们几个同学怕认错人,还事先商量了一下:“肯定就是我们班那个高秀玉!她小时候在七米台‘跳冰棍’,别人都不敢,就她敢跳。‘超级丹’是她儿子,肯定没错。”看来,我的体育细胞多少是有些渊源的。
体育也曾给我父母上山下乡那段艰苦的日子带去不少慰藉,直到有了我。每年上杭县商业系统会在元旦节、妇女节、劳动节、国庆节这些节日组织活动,一拉就是十几支队伍,我妈自然是主力。她也总把我带在身边,大人们在球场上打比赛,我就在旁边帮他们捡篮球。拔河比赛的时候,我也混在大人队伍里掺和一把。小的时候调皮,但大人们见到这么个小不点,都还很喜欢。现在想来,从那时起,我就已经对各种体育活动耳濡目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