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我到了以一支队、八支队为基础成立的陕北红军第一团。团长贺晋年,政委马佩勋,参谋长路文昌。下辖两个连,第一连连长阎应娃(绰号冲锋老阎),我任政治指导员,兼管二连的政治教育和思想工作;第二连连长陈文保。全团共有百余人,陈旧长短枪四五十支,其余都是大刀长矛。还有4匹马:团长、政委、参谋长各骑1匹,由于我坐牢致残,也有1匹。
红一团初成立时,人数少装备极差,但政治和军事素质都很好,指战员都是地方游击队和翻身贫、雇、佃农中的骨干分子。干部中一部分是有作战经验的来自红二十六军的同志,一部分是做过多年党的地下工作的同志。党支部建在连上,连指导员兼党支部书记;排有党小组班有党员,党的领导非常坚强。
要把一支由农民组织起来的队伍,训练成能征善战无敌无畏的正规军队,要使每一个指战员都成为自觉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就必须依靠党的坚强领导,必须进行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部队政治教育的主要内容是向战士讲明红军的性质、任务,打仗的目的等。当时部队流行两句誓言:“扛革命枪不怕死,怕死不配扛红军的枪”。除此之外,部队特别强调铁的纪律是无往而不胜的关键。
红一团自成立以来,纪律严明,对人民群众秋毫无犯,深得民心。一首信天游唱道:
山丹丹开花红崖洼,
我送我的哥哥呀当红军。
山林的核桃河畔上的枣,
当兵就数上当红军好。
山坡上的蒿草根连着根,
穷人和红军心连着心。
我从学生娃到党的地下工作者,没有摸过一天枪杆子。刚一到连队任职,许多战士称我为“李先生”,有的私下说风凉话:一个白面书生,拿笔写字还差不多,扛枪打仗怕就不行了。我心想:是子长同志让我来带兵打仗的,我不能辜负他的重托。咱们过一两个月再比高低。
我充分利用行军作战的间隙,争分夺秒从练瞄准开始,并总结出一套好方法,那就是把靶子当作敌人,每次练习都集中思想,一定要打倒它,否则实战中就会被敌人打伤打死。加之部队的武器既旧又缺,每支步枪最多配给10发子弹。这就要求射击技术十分过硬,人人都要达到“一枪定乾坤”的神枪手水平。带兵的人更需自己首先达标。不出三个月,无论长短枪,我都能做到指到那儿打到那儿。战士们服气了:指导员把知识用在枪头上,枪法到底比咱老兵还强。此后,做部队的思想工作也比较容易了。这使我第一次体会到:做政治思想工作的人,也必须精通业务技术,否则,群众只当你是个会说不会干的没本事的人。
红一团自成立起,就既重视政治思想工作,又注重严格的军事训练,经过大大小小战斗的实际考验,红一团逐渐成长壮大起来。
当时面对的敌人井岳秀虽拥兵上万,但因分散驻守在陕北20余县,除指挥基地榆林、绥德之外,每县多则分摊上1个营、少则1个连的兵力,而且不敢远离城堡和据点。我们却没有包袱,不必固守城池,便于时而集中兵力,出其不意地吃掉敌人;时而又化整为零,大胆分兵,拔除敌人扎在我根据地周围的“钉子”,不断歼灭其有生力量,相继开辟新的革命根据地。
经过景吴塌、张家圪台、河口镇、董家寺等4次大的战斗,红军摧毁了敌人许多据点工事,俘敌官兵100余名,缴获长、短枪200余支。部队装备改善了,队伍壮大了,越战越勇。
董家寺战斗后,贺晋年和马佩勋带领陈文保的红二连袭击了安定县,开辟了横山、安定、绥德、米脂之间的大片苏区。他们配合地方党组织发动群众,打倒了土豪劣绅、地主恶霸,组织了贫农会、赤卫队,逐步建立了工农政权。
我所在的连队,活动在秀延县附近(秀延县即安定县北区,是苏维埃政府为之命名的),配合高朗亭领导的九支队,开辟了安定县东区。1934年重阳节的清晨,我们以班为单位,分散隐蔽在折家坪、湫峪沟、马家坪、单头一线,待机消灭这一带的反动分子。
陕北重阳节中午,有钱人家要吃油糕、饸络,还要去登山,以避难消灾。我们按照事先侦察好的情况,趁中午时分,出奇致胜,一网打尽了这一带敌人的坐探和反动地主,并处决了9名罪大恶极的反动分子,清除了这条交通要道上的“障碍”。从此,陕北特委与清涧、延川、安定等县的联系就畅通无阻,再也不必绕道了。同时,我们在这一带建立了秘密据点,组织了贫农会、赤卫队,武装了群众,建立了革命政权。接着又乘胜开辟了清涧县与延川交界的大片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