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排除来自国会方面的障碍,段祺瑞亲自设宴宴请参众两院议员。次日,督军团也举行招待会,招待全体议员,以便为段祺瑞进行疏通。可是在随后的众议院秘密会议上,参战案还是没能通过。
众议院决定将参战案提交全院委员会审查,这意味着通过的可能性已非常渺茫。段幕急了眼,傅良佐等人在未经段祺瑞同意的情况下,即抄袭袁世凯曾使用过的伎俩,组织各式各样的“公民请愿团”包围国会,欲逼迫国会强行通过参战案。
不料此举适得其反,原本就对参战案持反对态度的议员们正好四散而去,参战案自然也无法顺利通过。
不但如此,段祺瑞还因此遭到了舆论的猛烈批评。在政府内部,有前国民党背景的阁员也对段祺瑞产生不满,正在供职的几名阁员在一天之内都先后提出辞呈。
黎元洪对段祺瑞面临的窘境幸灾乐祸,他对总统府的人说:“阁员都没有了,看他段祺瑞怎么做光杆总理!”
按照惯例,阁员辞职,总统应进行挽留,可是黎元洪却一反常态,凡辞即准。只有外交总长伍廷芳的辞呈他留下不发,为的是准备在段祺瑞下台后、新内阁组成前,由伍廷芳做代理总理。
内阁变得空空荡荡,总理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国务院秘书长张国淦劝段祺瑞暂时引退,若在平时遇到这种事,段祺瑞不须别人说,自己就会在一怒之下拂袖而去,但这时他考虑到辞职会使参战案功败垂成,所以显得犹豫不决。
最后经不住张国淦一再劝说,段祺瑞的态度有所动摇,便让秘书拟写辞呈。徐树铮一向就认为张国淦是个“蝙蝠派”,不像他那样死忠于段祺瑞。得知张国淦居然劝段祺瑞下台,他立即跑到张国淦家里,指责对方是受了府方的指使,要压迫段祺瑞辞职,还说:“将来北洋派瓦解,唯你是问!我能说服总理不辞,不许你再进言。”
当徐树铮接着赶到段公馆时,秘书正将拟好的辞呈送来交段祺瑞审阅。徐树铮把辞呈抢过来,撕得粉碎!
段祺瑞见状,也就暂时打消了辞职的念头。
督军团不来京不知道,来了才知道国会的厉害。为了帮助段祺瑞渡过难关,他们再次设宴招待全体议员,一面强调段祺瑞对请愿团“事前毫无所知”,一面代段祺瑞向议员道歉。席间,督军们都放下封疆大吏的架子,向议员大献殷勤,甚至鞠躬作揖,请求能网开一面,放参战案过关。
议员们可没这么好打发。当众议院应段祺瑞的咨请,再次讨论参战案时,有国民党议员提出,内阁成员已多数辞职,光杆总理连国会会议都召集不起来,这样的咨文显然不合手续。他建议缓议此案,等内阁改组后再行讨论。
随着这一动议经表决得以通过,段祺瑞的希望又一次落空。
在段祺瑞和督军团眼里,这国会简直太可恶了。既然敬酒不吃要吃罚酒,督军团便出面呈请总统解散国会。
黎元洪以总统无权解散国会作为回应。有人问他,如果督军团一定要解散国会,总统用什么办法对付他们?黎元洪说:“我抱定了九个字的主意——不违法,不盖印,不怕死!”
在接见督军团代表时,黎元洪还直言不讳地提出,解决时局的唯一途径是让段祺瑞辞职。他说:“我看政局形势搞得太僵。段芝老(段祺瑞)支撑大局,实在艰难,为什么不趁此机会休息休息,躲开冲突,再找一个机会东山再起呢?”
段祺瑞与国会的冲突已成为黎元洪予以反击的最佳利器,他在末了用仿佛局外人的口气再次声明:“现在国会与总理的关系如此恶劣,还是暂避为妙。”
段祺瑞被逼到了墙角边,处境十分艰难,但他知道,自己一旦主动辞职,对德宣战必将化为泡影。为此,他决定以退为进,先后派人或亲访徐世昌、王士珍,请对方出面组织新内阁,并说他本人愿意在新内阁中留任陆军总长。
徐、王均不愿来蹚浑水,一个表示决不接受组阁的任命,一个打躬作揖地“敬谢不敏”。
接着,段祺瑞一反常例,亲自到总统府找黎元洪恳谈,对他说:“我已经找过了徐菊老(徐世昌号菊人),找过了王聘卿(王士珍的字),他们都不肯担任内阁总理。请总统从速为我找到替身,以便交卸。”
段祺瑞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无非是希望黎元洪能够对他进行挽留。黎元洪虽然并没有如其所愿,但终于承认暂时还没有找到其他适当的总理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