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风风到,说雨雨来。所谓的"格伦威克事件"爆发了,溢漫了政治舞台。这是一个明显的粗暴地滥用工会权力的例子。见怪不怪,此事在政治上对我们和工党具有同样的毁坏作用。工会对我们持有不加掩饰的敌意,而工党是工会的朋友,有时是它的主顾。
格伦威克是一家中型厂商,经营照相制版和印刷,座落在伦敦西北部,由富有活力的印度裔英国人乔治·沃德经营,雇用了大批移民工人。1976年夏天这里发生了劳资纠纷,结果一部分工人离开工作岗位罢工并遭到解雇。这件事逐步升级,发展成为厂方与专业、行政、秘书和电脑操作人员联合会(简称专业人员联合会)之间的较量。后者与被解雇工人签订雇佣契约并要求"承认"。这将使该工会获得代表在该厂工作的工人进行谈判的权利。它随后要求重新雇用被解雇的工人。
格伦威克厂在法庭上辩称,它解雇工人是完全合法的,即使按照工党政府新的工会立法也是合法的,而且这一法律实际上是工会自己起草的。按照现行法律,不得回雇任何被解雇的工人,除非回雇所有被解雇的工人。在几次前例中这种做法只是起了挑拨离间的作用。格伦威克厂还辩护说,专业人员联合会在其他公司中的表现表明,它的意图是要在该厂实行不许雇用非工会会员的"封闭式工厂"制度。最后,由国际市场舆论研究会和盖洛普举行的秘密投票民意测验表明,格伦威克厂的大多数工人,超过80%,不想加入专业人员联合会或任何其他工会。
为了支持专业人员联合会并且惩罚格伦威克厂,出现了一个左翼联盟。它代表了社会主义世界的方方面面:当地的布兰特工会、理事会、工会领袖、"飞行纠察队"、社会主义工人党、工党领导人,其中有内阁大臣谢利·威廉斯、弗雷德·马利、体育部长丹尼斯·豪威尔。在纠察队诉诸暴力之前数周,豪威尔拂去他穿的短工服上的灰尘,短时间地加入了一会格伦威克纠察队。有人把这支纠察队叫做"左翼赛马场"。
全国争取自由协会把乔治·沃德案看作它反对刚愎自用的工会侵害个人自由运动的一部分。这个组织是1975年12月成立的,那是在北爱尔兰军杀害了它的一位未来明星罗斯·麦克沃特后不久。我自奥尔平顿竟选的日子起就认识麦克沃特(还有他的孪生兄弟诺里斯)。该组织的主席是贝尔·德莱尔-达德利。他是一位战斗英雄,并且是一位议员。我在牛津大学读本科时,他曾前去演讲,攻击雅尔塔协定。该组织一举成名是由于它支持了3个由于拒绝参加工会而被开除的铁路工人。它把这个案子提到欧洲人权法庭并胜诉。它在反对英国邮政局抵制递送去南非的邮件中也起了显著作用(最终失败了)。我对全国争取自由协会尽量给予支持,尽管我的一些同事对此不以为然并公开批评它的活动。没有全国争取自由协会,格伦威克厂肯定会甘拜下风。当邮政工会非法抵制格伦威克送出的邮件时,全国争取自由协会的志愿人员穿过纠察线偷偷把这些邮件带出去,分送到英国各地,谨慎地把邮件投入数以千计的邮筒。这些邮件中有洗好的底片,工厂的生意有赖于此。
大规模地布置纠察线始于1977年6月末,此后很长时期内一直存在,群斗的场面令人恐惧,警察和纠察人员都有受伤。有时数千示威人员拥挤在伦敦西北部郊区环格伦威克厂的狭窄街道上,拦截工厂提供的接送雇员的车辆。因此,我让我的议会私人秘书亚当·巴特勒和吉姆·普赖尔手下的2号人物巴尼·海豪加入工厂雇员乘坐早晨的班车,通过如雨似雹的投掷物和谩骂。亚当向我报告了同车人的恐惧和勇气。
在这段时期内政府令人奇怪地保持沉默。影子内阁组织了几次私下询问,迫使政府部长们对暴力问题表态。我们发表了一项声明,要求首相明确声明政府支持警察行使其职责。当我给全国争取自由协会主事之一约翰·古利特写信时,"我们感到,电视描述的疯狂暴力以及在某些地方提出的野蛮指责,足以使大部分公众选择正确的一方,比几个小时的辩论更有用。"
尽管工厂外边的场面似乎象征着工会可以完全不受民法的惩罚,实际上他们正在违反禁止暴力和恐吓的刑法。不管人们希望制定多少新的法律条款,当局的首要职责是维护现有的法律。而且,格伦威克的暴力是极左派对法制的更广泛挑战的一部分;无人知晓这一挑战还要走多远。关于总检察长萨姆·希尔金对工会违法的态度,从1977年1月处理全国争取自由协会案件时的表现来看,最多是含糊不清。当时邮政工会拒绝传递去甫非0的电话、信件和电报。此后,他造了一个新词,把某些纠察行动称为"合法的恐吓"。这个词概括了工党政府对法律和个人自由的态度的改变。
同时,左翼表现出一种新的厚颜无耻行为:20世纪70年代之前,运输工会禁止某些"觎夺公权的组织"参加工党。取消这一禁令是工党走向极端的重要里程碑,左翼长期以来寻求取消这一禁令。左翼铁杆工党议页认为不那么需要隐瞒他们与共产主义组织的关系。工会领导人与社会主义政治家之间以及与苏联集团之间的热烈的兄弟关系毫无掩饰。工会理事会和工党领导人都接待来自苏联的高级来访者。托派组织如战斗倾向派开始控制工党的选区。人们几乎可以具体感觉到,不管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或吉姆·卡拉汉首相怎么想,极左翼的纲领代表了工党的未来,现在的问题只是达此目的的手段是暴力的还是和平的而已。在这种气氛下,格伦威克的场面预示着也许革命就要开始了一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只是左翼本身。
然而,格伦威克不仅象征着对法律的进攻和极左翼的发展,还象征着非工会会员不得雇用的"封闭式工厂"。全国争取自由协会维护格伦威克,而且极力反对"封闭式工厂"。而专业人员联合会明显希望最终能够迫使格伦威克的雇员实行"封闭式工厂"制。从更广泛的意义来说,"封闭式工厂"将代表着工会权力的稳固据点,可以据此对自由发起进攻。
然而,总起来看,格伦威克事件的问题所在,不仅仅局限于"封闭式工厂";而是关于工会的权力问题。格伦威克正在发生的事件使我感到震惊,但我并不认为为了对"封闭式工厂"发起激烈的进攻,我们对工会的改革就可以不再采取谨慎的路线,这样做的时机还不成熟(我与吉姆·普赖尔认识一致)。我们必须考虑更为广泛的问题,包括工会逃脱民法惩罚的问题,暴力和恐吓问题。当时工会逃脱了刑法的惩罚,因为他们是在合法纠察的掩盖下进行活动的。我们在开始有效地解决其中的某些问题之前,不可能有效地使"封闭式工厂"的做法非法,在反对工党政府的"工会与劳工关系法"的某些内容时,我们形成了普赖尔路线,即对那些受"封闭式工厂"影响而失业的工人,扩大保障,增加赔偿金,而不是就事论事或试图禁止这一做法(人们广泛地议论说,由于雇主与工会之间存在秘而不宣的谅解,不管我们做什么,上述做法实际上会继续存在;而且有些雇主实际上更喜欢"封闭式工厂"的做法,这样他们可以依靠工会来约束工人,他们可以活得更轻松些)。这就是我们当时的处境和立场,我们并不轻松。
吉姆·普赖尔比我要轻松些。我想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实际问题而不是一个道德问题:重要的是要现实,承认法律不能驯服工会。任何改革都需要它们的合作。基思·约塞夫的态度截然不同,他认为集体敲诈违反人权,他坚决反对。吉姆和基思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公开地反映在关于格伦威克纠纷的斯卡曼报告中,使这个问题全部公开于众。前边我曾写到这件事给我在美国访问时带来的问题。当时我认为基思对斯卡曼勋爵的批评过于尖锐,尽管斯卡曼报告只不过是一个司法文件,没有法律效力。而且,吉姆是这个问题的发言人,而不是基思。我要么解雇吉姆,要么调动他(我需要吉姆,二者都不可行),要么就要迁就他的思路。
我正是这么做的。回想起来吉姆和我是错误的,基思是正确的。整个事件表明,我们非常注意不去改变有关产业关系的立法,尽管在正常情况下这也许是合理的,但在危机情况下就显得软弱无力,无济于事。我部分地支持了吉姆,因为实行强硬政策的气候还没有成熟。在影子内阁中,我的大多数同事还不同意我的观点。但不久就需要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了。进行全面考虑后,我又回到举行全民公决的想法。从非洲回来后我知道,当接受电视台的布赖恩·沃尔登采访时,我会受到追问,如果面临工会的全面对抗,保守党政府采取什么措施。那次采访是他初次作为节目主持人登台亮相,主持"世界周未"这个节目。我必须准备一个有说服力的口答,而且,这个问题在影子内阁内不管进行多少讨论都没有希望达成一致认识。因此我在节目中辩论道,尽管这种对抗可能不会发生,但如果一旦出现这种紧急状况,可能需要举行全民公决。这个建议得到新闻界很好的反应,得到党内两翼的公开支持。这一点甚为重要,当时在谣传着党的分裂和冲突(吉姆预料在保守党年会上关于"封闭式工厂"问题可能会颇费周折,也许这一预料是有益的)。我成立了以尼克·爱德华为首的党的委员会就公决及其作用问题提出报告。当然,尽管进行公决的建议为我们赢得了非常重要的时机,但其本身并不是对工会权力问题的回答。假设我们在公决中获胜,这表明普通公众支持政府对好斗分子采取措施,仍有必要制定措施削弱工会权力。但迄今我们还没有认真考虑采取什么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