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十八世纪,本杰明·富兰克林很难让朋友们相信,他试验室里产生的微弱电流与荒野中发生的雷电本质上是一回事。部分原因是由于他的人造电火花与撕裂天空的巨型闪电相比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但更主要的原因是,那些旁观者们认为,福兰克林所声称的再现自然有违常理。
今天,汤姆·雷也难以让他的同事们信服,他在实验室里人工合成的进化与塑造自然界动植物的进化本质上是相同的。他的世界里几个小时的进化与蛮荒大自然中数十亿年的进化在时间尺度上的差别也只是部分原因;最主要的是,怀疑者们也认为,雷所声称的再现一个难以明了的自然过程是有违常理的。
在富兰克林之后二百年,人工生成的可驾驭和可度量的闪电通过电线被导入建筑物和工具,成为社会尤其是数字社会中最重要的组织力量。再二百年后,可驾驭和可度量的人工适应也将被导入各种机械设备,成为我们社会的主要组织力量。
还没有一个计算机科学家可以合成出符合预期的、无比强大的、能带来翻天覆地变化的人工智能。也没有一个生物化学家能够创造出人工生命。然而,雷和一些人已经捕捉到了进化的一角,并按照他们各自的需求来再现进化。许多技术人员相信,星星之火必将燎原,我们所梦寐以求的人工生命和人工智能都将由此而来。与其制造,不如培育。
我们已经运用工程技术造出了尽可能复杂的机器。如今,我们所面对的项目——有数千万行代码的软件程序,覆盖全球的通讯系统,必须适应迅速变化的全球购买习惯并在几天内更新设备的工厂,价廉物美的机器人——其复杂度只有进化才能搞定。
由于进化是缓慢的、无形的和冗长的,因而在这个快节奏的、咄咄逼人的人造机器世界里,进化恍若一个难以察觉的幽灵。但我更愿意相信,进化是一种能被容易地转化为计算机代码的自然而然的技术。正是进化与计算机之间的这种超级兼容性,将推动人工进化进入我们的数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