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多年的观察和实验,我发现,孩子们所揭示的这种生活的普遍规律,虽然只有少数的精英才能意识到,却也揭示出社会对他们的无意识的压抑。这种无意识的压抑,不仅使人类负担深重,也使他们的内心倍受摧残。
一位有见识的女士对我的理论很感兴趣,并且希望我将这个感受写成一篇富有哲理的文章发表。但是,她对我正在进行的试验却不能接受。
在谈到孩子的时候,她认为有关的事情自己都懂,并认为孩子从智力上讲是天才、在道德上看是天使。虽然显得有些不耐烦,但我在不甘心的再三劝说下,她终于同意到我们的学校来看看。结果,在参观完学校并且和我们的孩子交流后,她十分激动地抓住我的双手,真诚地说:“这些教学理论要赶快写出来,最好能马上发表!想想看,人的生命是如此短暂,现在不抓紧时间,这些发现就要被你带进坟墓了!”
我当然清楚她的话中的含义!
我们承认,天才们的努力为我们带来了新的思维方式,为我们的幸福和社会的进步带来了新的源泉。但如果对那些天才的脑力劳动加以仔细研究,我们就会发现,他们的劳动并非多么不凡,普通人也可胜任这些工作。
心理学家贝恩说:“具有很强的相似联想能力,是天才最基本的特点。”这意味着,利用多数人都能做出的简单推理,并辅以精确的观察,我们就能有所发现,当然,我们还得对现实材料进行整理。不过,这类被其他人所忽略的现实材料,正是人们之间差别的关键,因为它们只能被发现者所“发现”。
可以说,在意识上将事实分离并将它与其他东西区分开来,是天才特有的能力。黑屋子里的宝石只能被一束光芒照亮,天才就是落在宝石上的那一束光。在意识领域内,天才的思想会引发巨大的革命,并推动人类走向进步!
在这里,我们必须强调一下,天才之所以有惊人的发现,并非该事物本身有多么独特的价值,而在于他们在同一领域对事实进行的分辨。开采过矿产的人都知道,珍宝往往就隐藏在整天堆放在那儿的普通物质之中,虽然它看起来很不起眼,也没有人会注意它。真理的发现与此类似,许多人往往会在事后大发感慨:这些道理我们早已耳熟能详,还一直使用着呀!其实,真理并不是在这时候突然变得富有价值,而是有人认识了它并将之付诸行动。
当然,作为人类智力劳动的产物,新发现的真理不可能一早就存在于人的大脑之中,而其中有些真理还需要经过一些波折才能够被社会所接受。人的大脑接受一种新的观念,不但需要时间,还需要人类智力的协调与配合并加以反复的检验,所以在刚开始的时候,它们往往会被斥责为奇谈怪论而遭到排斥。哥伦布发现美洲,是他智力劳动的成果,因为他提出:“假设地球是圆的,那么当一个人从某地出发,一直朝前走,最终会回到原来出发的地方。”有的人则认为这只是哥伦布的幸运罢了,要不是这块陆地正好位于他的航线上,他遇见的将会是死亡。但有时候,这种带有灵性的“幸运”却能赢得上帝巨大的奖赏。
当然,哥伦布能够有此发现,除了其过人的才智以外,他远超众人的胆略也是一个原因。据了解,他辛苦游说了14年,才终于获得别人的资助,并最终实现这一伟业。因此,使哥伦布获得胜利的,是他坚韧不拔的信念。
伏特发现电的过程,也能够说明这个问题。那天,他的妻子正在发高烧,按照当时流行的治疗方法,伏特为她配制了带皮的青蛙汤来退烧。在那个阴雨天,在他将死青蛙挂在窗户的铁棍上,在他发现青蛙的腮在收缩时,这位伟大的发明家马上想到:“青蛙死了,肌肉却还在收缩,这说明有一种外力正作用于它。”于是,在进行了大量的实验来寻找这个外力之后,伏特终于通过地球的磁场获得了电。这一个推论看似简单,却给世界带来了如此伟大的发明。
从以上事例我们可以知道,人类取得每一项伟大成就的过程,就是对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发现进行缜密的思考,在这个基础上,把注意力集中到“它为什么会收缩”这样的问题上并加以解决。
伽利略的发现也与此类似。当他站在比萨教堂下面,仰望左右摆动的吊钟时,发现钟摆来回摆动的频率是固定的。从此,人类开始计算时间,天文学家也开始计算宇宙。对人类来说,伽利略的发现是多么重要啊!
万有引力的发现也同样很简单。当牛顿看见苹果从树上掉下来时,他问了一个为什么。正是这一发问,使牛顿发现了物体的重力,从而提出了万有引力定律。
纵观瓦特的一生,也同样令人产生无穷的感叹。作为一名对人类做出卓越的贡献并名垂青史的伟大人物,瓦特集物理学家、心理学家、数学家于一身,被英国和德国的大学授予了很多荣誉称号。水蒸气推动壶盖这个小小的细节,大多数人熟视无睹,只有他注意到了:“既然水蒸气可以推动壶盖,那它的力量一定可以推动活塞,所以,可以拿它来作为机器的动力。”一个小小的壶盖就有如此伟大的魔力,推动人类历史的发展,使人类的生产和生活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人的大脑所受的阻碍越大,他的智力就会被浪费得越多;反过来,智能的力量耗散多了,也会导致大脑推理能力的停滞,进而看不清事物的真相。
拿生物学领域的一大发现举例来说,最初的生物学认为,作为一个与脉管连接的密闭的血液循环系统,其密封的上皮细胞不会被诸如微生物这样不锐利的物体所穿透,比微生物还松软的圆形原生动物就更不用说了。这一理论一度被奉为圭臬,但却经不起事实的推敲。因为学生会这样追问:那么疟原体是怎样进入到循环的血液中去的呢?过去,人们在找到疟疾的真正病因之前,一直认为希波克拉底、蒲林尼、塞尔夏斯、伽林这些热病与沼泽地的水或有毒的水汽有关,他们坚信桉树上的放射物会过滤和杀死空气中的细菌,因此大量栽种按树。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问问疟原虫是怎样通过空气进入循环的血液中呢?是什么阻挡了那些从事这项研究之人的脚步呢?这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罗纳德·罗斯公布了自己的发现,这一局面才有所改变。罗斯发现,人之所以患上疟疾,是因为遭到了一种特殊蚊虫的叮咬。从此,人们知道,“如果鸟得疟疾是由于蚊子叮咬引起的,那么人得疟疾也是同样原因造成的。”在这方面,人类向真理迈进了一大步。
人们观察到,疟疾流行的地区,大多空气新鲜、土地肥沃,人们只要远离那种蚊子,从早到晚都呼吸清新的空气,就能够保证自己不得疟疾。就连那些因贫血而面黄肌瘦的农民,在蚊帐的保护下都能保住性命,并得以恢复健康。明白了这一简单的事实后,所有的人都不禁惊呼:疟疾原虫这一事实众所周知,为什么我们以前就没有发现呢?人们一直虔信不疑的循环系统是封闭的、微生物是不能穿透的理论于是不攻自破。
下面这个例子,也带有明显的错误。
早在古希腊文明时期,人们就已经凭经验对陨石做了判断:“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石头。”中国的古老编年史也对陨石有所记录,到了中世纪,有关陨石降落的记载就更多了。而1492年马克西米连一世以当年降落的那颗陨石为借口,组织基督徒对土耳其人发动的那场战争,在我们看来却是如此的不可思议。据记载,世界上最大的陨石是1751年掉在亚格拉姆附近重达40公斤的那颗,现存放于维也纳矿物学博物馆。一位德国学者曾感慨万千:“那些对自然和历史一无所知的人,相信铁会从天而降也就罢了,可为什么直到1751年,德国一些受过教育的人还会相信铁是从天而降呢?对于历史和物理,人们是多么地无知啊。”
1790年,许多人亲眼目睹一颗重达10公斤的陨石落在了法国西南部的塔斯肯尼地区,但巴黎科学院收到那份由300个目击者签名的报告后,回答却是:“这样一份正式报告,内容却如此荒诞不经,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几年以后,声学的奠基人契拉第里,因公开承认陨石的存在,被诬蔑为“对自然法则一无所知,无视自己的言行并且会严重危害这个道德社会的人”。就连当时的一位著名学者都出离愤怒:“就算陨石从天上掉在了我的脚下,我也不可能相信。”
这个怀疑的顽固程度,跟圣托马斯的怀疑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圣托马斯也承认眼见为实,可摆在那位学者面前的明明就是一块重达10公斤或40公斤的铁,完全能够看得着、摸得到,可他却偏偏说即使我摸着了,我也不相信!
这种对事实视若无睹的情况,心理学很少涉及,我们在教学方法上也同样如此。比如,感官对于刺激并非全部接收,如果缺乏内在注意力的配合,一切只是徒然。
我们头脑中常识的一部分,就来自于这样实验的无数次汇总。想要让我们看见某一物质,除了要将它摆在我们面前,还得将我们的意识集中在它上面,也就是说,这种使我们受到刺激的内在过程是必不可少的。
像那些更加崇高、更加纯洁的精神领域,也同样适用这种情形。如果某人的思维与意念割裂开来,不管他的思想多么有力或者独特,都不可能使事物顺畅地进入自己的意识之中。
在我们眼里,处于自由状态的意识,是多么令人满怀期待啊。面对突然降临的真理,一个思想混乱的人,怎么可能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接受呢?如果缺乏坚定的信念,就算事实非常明显地摆在那儿,任何对它的解释或阐述都是徒劳,是信念使心灵向真理敞开大门,而确凿的证据却无能为力。作为媒介的感觉再努力,可一个人的内在活动如果不开门容纳它,终究是于事无补。
因此,我们深切地感到,在这样一个实证主义的时代,智力的作用可能被低估了,也许还包含着矛盾或错误,甚或处于一个危机四伏的环境中,虽然人们还没有感觉到。由于某个不为人知的错误,智力可能会导致人神志昏迷或者致命的心理失常。所以,像精神一样,智力也需要外力的支持,否则就会慢慢衰竭。但这种支持并不是感官上的,而是其自身的不断净化。好在人们早已认识到对身体进行自我调理的重要性。既然人们能花大量的时间去清洗、美化指甲,为什么不能将这一自我调理扩展到人体的内部呢?这样,我们的身体就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健康和完整。
我们之所以培养智力,是为了使它远离疾病和死亡的威胁。但培养并不意味着强迫,如果强迫智力进行工作,非但起不到应有的作用,还会使它精疲力竭。在这个精神混乱直欲令人疯狂的时代,鄙陋的习俗对那些自我标榜健康的人群来说,其威胁仍然是惊心动魄的。
所以,如果我们想让智慧之光永远照亮孩子的心灵,就应节制对他们的关注,不随意强迫他们去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