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和成人不同,他并非走在通往死亡的路上,而是走在一条通往生命的路上。他的工作便是利用所有的能量创造出一个完整的成年人。儿童的整个生命是朝着完美以及进一步的完善而向前发展的现代生物学已经转向一个新的方向。以前,所有的研究都只限于成年个体。科学家不管是研究动物还是植物,所取的样本都是成年阶段的样本。在对人类的研究中也是如此。
无论有关道德还是社会形态的问题,研究对象都是成年人。其中最常被讨论的一个话题便是死亡。不过这并没让我们感到惊奇,因为成年人正走向一条通向死亡的路。
关于道德的所有问题都是有关法律以及成人世界的社会关系问题。但现在这一学科正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看起来似乎是倒退的。因为不管是对人类还是对其他生命形态的研究,都集中在了幼年时期的个体甚至生命起源的研究上。研究细胞生命的细胞学和细胞生态学已经先行发展,通过对这条生命线前行的,它与成年人的生命线非常接近。对这个问题的研究能让我们充满兴趣和希望。自然规律要求我们去保护、关爱儿童。他们因爱而生,爱是他们生命的源泉。出生后,他们受到父母的精心照料。这就是说,他们刚出生的时候没有受到外界的攻击,父母是把他们与外界隔离开来的道防线。自然规律让父母对婴儿充满了爱心,而这种爱心是与生俱来的,它不是人工创造的能力。
这种爱不需要原因。成年人对婴儿表现出来的爱是非常伟大且超乎想象的,它是一种能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可以激发一个人为另一个人牺牲和奉献,也能让一个人为别人服务。在这种爱的深处,所有父母都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他们的孩子。对他们来说,这种奉献精神是与生俱来的。这会让他们感到快乐而不是牺牲。从来不会有人说:“那个人居然有两个孩子,真是太不幸了!”
相反,他们会觉得这个人是无比幸运的。为孩子付出能让父母得到快乐,这是作为父母的一种本能。孩子唤起了父母的美好情感,这种情感让他们变得无私,他们对家庭以外的人是不会表达这种情感的。一个功成名就,努力赚钱养家的商人绝不会对他的对手说:“这些钱我都不要了,全给你吧!”但如果缺乏食物,父母宁愿把最后一片面包给孩子吃,宁愿自己挨饿。因此,我们成年人有两种不同的状态:一种是作为父母的,另一种则是作为社会成员的。他们对待孩子的状态当然更好,这为我们呈现出了人类美好的那一面。在动物的身上也能明显看到这两种不同的状态。虎毒不食子,即便是最凶猛的野兽,它对自己的孩子也是非常温柔的。凶悍的狮子和老虎对自己的幼仔都非常温和,而温顺的母鹿在保护小鹿的时候也会变得异常凶猛。这样的情况似乎在所有动物身上都适用,它们对待自己的孩子时往往本能地呈现出另外一面来。它们似乎具备了一种作为父母的特殊本能,这种本能与它们平常表现出来的不同。
一些比人类还要温顺的动物也具有自我保护的本能,但在保护它们的幼仔时,这种本能会变得非常富有攻击性。鸟类也不例外。一旦面临危险,它们的本能便是飞走。但如果它们正在孵小鸟,那么它们是不会飞走的,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张开翅膀盖住极易被发现的白色鸟蛋。有些禽类甚至会冒着被狗咬的危险,假装受伤,将狗从巢边引开,这样狗就根本不会注意到鸟巢了。通过对自然界无数动物的研究,我们可以发现它们有共同的特点:动物都有两种本能,一种是自我保护,一种是保护幼仔。对此,伟大的生物学家J.H.法布尔曾经举了个最为精彩的例子,他以这样的一句话作为他的著作的结束语:各种生物都应该感谢母亲给了自己生命和爱,因为如果为了努力生存而仅用那些生存技能的话,那么在他们成长并得到这些技能之前要怎么保护自己呢?老虎的幼仔出生时没有牙齿,而雏鸟刚生下来时也没有羽毛。因此,为了保护生命,为了维持物种的延续,父母的首要职责便是为没有自保能力的幼仔提供保护。如果物种的生存仅仅依靠身体强壮,那么它们早就灭绝了。物种生存和延续的主要因素是动物对幼仔的爱。自然历史最神奇的一部分就是对智慧表现出来的各种迹象进行研究,而这些迹象在最温顺的动物身上也可以找到。每种生物都被赋予了自我防护的本能,每种生物都有自己特有的智慧,但这种智慧主要运用在对幼仔的保护上。同时,自我保护本能的类别相对较少,其智慧程度也低了很多。这些只是很少的例子,法布尔在其著作《昆虫记》①的十六章中对成年昆虫对幼仔的行为都进行了详尽的描述。如果我们对生命的不同形态进行研究,我们就会发现具备两种本能以及两种生活方式的必要性。倘若把这一理论放在人类身上,仅从社会的角度考虑,我们对儿童的研究也是有必要的,因为他们对成年人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对人类的研究若想取得成效,就要先从研究儿童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