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世界杯期间,尽管我已转会尤文图斯,但我公开声明我是以佛罗伦萨球员的身份为国家队效力。这对我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因为是佛罗伦萨让我起飞。但尤文图斯球迷非常不满,在7月30日球队开始夏训的首日,他们散发传单,传单上写道:“你的举止以及声明,深深伤害了我们的自尊心。”
在与媒体以及球迷的见面会上,我没有将尤文图斯的围巾围在脖子上,而是将它放在身旁的椅子上。我并不是故意这样做,当时很拥挤,而且匆匆忙忙。但媒体对此大做文章。
在都灵的几年中,我从未完全适应新环境,经常思念佛罗伦萨。转会事件使我变得忧郁沉闷。我将自己封闭起来,这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我几乎从不在都灵过夜,只要可能,我就逃到家乡卡尔多尼奥,陪伴怀孕的妻子。
在女儿出生后,我更是训练一结束就立即回家。我经常在下午5点就穿上睡衣和女儿玩耍。没有任何东西比家庭更加重要,我总是把家庭放在第一位。我没有与尤文图斯融为一体,自己有很大的责任。
我和新教练曼弗雷迪尼关系很好,他以我为中心组建了球队,开始情况不错,有希望争夺联赛冠军,最后却连欧洲三大杯的资格也失去了。我们是一支特别的球队,发挥得好,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四五个球,有些比赛却反常,例如对热那亚那场比赛中,我们进攻了85分钟,却在最后输了球。
球队的发挥起伏不定,我想是有人反对新教练,但我不愿说出他们的名字。曼弗雷迪尼是个好人,也是个好教练,他的失败也是我的失败。
在尤文图斯第一个赛季,我在32场比赛中进了14球。但人们至今津津乐道的是1991年4月6日我在佛罗伦萨弗兰基球场所谓“拒罚点球”的那个插曲。我要说的是,到尤文图斯后第一个赛季对佛罗伦萨的两场比赛,我的运气都不好。主场是在1990年12月2日,那天正好我女儿出生,我根本不想踢这场比赛,我只想立即和妻子在一起。我带着高烧参加了比赛,比赛结束后匆忙回家。
当我第一次作为对手返回弗兰基球场时,气氛非常沉重。佛罗伦萨一些球迷在我转会时称我是雇佣军,是犹大。有些老朋友来看望我,他们担心要出事,于是我要反过来安慰他们。其实我也很紧张,在过去的球场和过去的球迷面前,我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比赛之前,我对曼弗雷迪尼教练说,如果比赛中有点球,我不罚。这并不是因为我不愿将球射进佛罗伦萨的大门,我是职业球员,不是个孩子。关键是佛罗伦萨门将马雷吉尼过去一直和我练点球,对我了如指掌,如果由我主罚点球,对他有利。
于是曼弗雷迪尼决定这场比赛的点球手是德阿戈斯蒂尼。比赛中我们获得了一个点球机会,但马雷吉尼扑住了德阿戈斯蒂尼的点球。如果德阿戈斯蒂尼点球命中,其后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闲话。
这场比赛还发生了另一个插曲。当我被替换下场时,观众席上掉下来一个佛罗伦萨的围巾,我本能将它拾起来,整个弗兰基球场欢声雷动。对我来说,这也是一件自然的事情,算是对佛罗伦萨球迷的告别。虽然他们在比赛中一直对我喝倒彩,但我本无法忘记他们多年来对我的爱戴。我知道这又得罪了尤文图斯球迷,但我不后悔这样做。我是个球员,但我首先是个人。我是个感情丰富的人。
面对许多批评,曼弗雷迪尼教练出面保护了我。他在更衣室当众与我拥抱,他在赛后新闻发布会上说,巴乔不是雇佣军,而是一个人,他还补充说,他的梦想不是做一个强队的教练,而是做巴乔所在球队的教练。他的话一直留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