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是灰姑娘吗? 七、家中的改变

1975年6月9日,她的祖父———第7代斯宾塞伯爵去世之后,全家搬迁到奥尔索普。虽然他死前已83岁,但动作仍很灵活,精神矍铄,只是由于患肺炎,住进医院没有多久便去世了,这使人们感到意外。但此事更意味着相当大的变动,他们的父亲成为“第8代伯爵”,并且继承了奥尔索普。奥尔索普占地13,000英亩,有一批很珍贵的名画,其中有好几幅是乔舒亚·雷诺兹爵士的作品,以及稀有的书籍,17世纪的瓷器、家具、银器,包括马尔巴勒那一大批收藏品。因此奥尔索普不仅是一幢气派非凡的住宅,还标志着一种更高贵的生活方式。

年仅11岁的小弟查理摇身变成奥尔索普子爵,戴安娜和姐姐们的名字前面也被冠以“小姐”尊称,孩子们依依不舍告别帕克庄园故居,告别苦乐参半的童年岁月,搬往奥尔索普大屋。

新伯爵要支付235万英镑的遗产税和每年8万英镑的管理费,但这并没有阻止他花钱修建游泳池,让孩子们假期有个娱乐场所。戴安娜每天游泳,围绕着庭院散步,驾驶查理的那辆蓝色小旧车兜风,当然还有跳舞。佣人们都很喜欢戴安娜,发现她十分友善而平易近人,还十分喜欢吃巧克力、糖果,读巴巴拉·卡特兰德写的言情小说。

少女戴安娜十分敬畏姐姐萨拉,把她视为心中的“王后”。精明敏捷的萨拉,也的确被大家视为“社交王后”。萨拉从西希思学校放假回家时,戴安娜像仆人似地主动服侍她,为她打开衣箱、准备洗澡水、打扫她的房间。她这么热情地做家务事,为奥尔索普伯爵的男管家阿尔伯特·贝茨所注意。男管家贝茨还记得戴安娜亲自熨烫自己的牛仔服,并做许多其他的家务事。

1973年,父亲为萨拉在诺福克一座名为莱辛宫的诺尔曼城堡里举办了一次盛大的成年晚会。客人们乘着马车纷至沓来,通向城堡的路上被火把照得如同白昼。应邀的客人都与萨拉地位相当,人们都期望她能与好友、英国最富有的贵族公子威斯敏斯特公爵杰拉尔德·格罗夫纳结为夫妻。然而,萨拉和众人一样惊讶地发现,公爵的目光盯在别人身上。

戴安娜兴致勃勃地参加着奥尔索普庄园的晚会、烤肉野餐、板球赛。她的继母的出现,使庄园和附近各种村庄的比赛停止了。雷恩·斯宾塞不是普通的女人,而是一个非凡的人物:蓬起的发式、精致的衣服、热情奔放的魅力、摄人魂魄的微笑,完全一副伯爵夫人的风采。她是直率的爱情小说作家巴巴拉·卡特兰德的女儿,在她见到约翰尼·斯宾塞之前,她已是《名人词典》花半页篇幅记载的人物了。她曾是刘易莎姆夫人,1962年后又是达特默恩伯爵夫人。在伦敦政界,她担任过伦敦郡议员,是个颇有争议的人物。她独特的见解吸引了众多的听众,在报刊的闲话专栏里,她是人们热衷谈论的话题。

她直言不讳的言论隐藏着铁一般的坚定意志,又伴随着令人畏惧的魅力和锐利的言辞。她和斯宾塞伯爵一起为伦敦郡议会写一本名为《我们的传统是什么》的书时,发现他们之间有不少共同语言。雷恩当时46岁,已和达特默恩伯爵结婚28年,有4个孩子:威廉、鲁珀特、夏洛特和亨利。约翰尼·斯宾塞和达特默恩伯爵在伊登公学上学时,曾是好朋友。

孩子们对她的印象不怎么好。70年代时,她像一艘张满风帆的帆船驶进了孩子们的视线。事实上,在萨拉18岁生日晚会上,她的出现引起了诺福克上流社会人士的窃窃私语。在金斯林市一次极不愉快的晚餐聚会上,查理和戴安娜真正见到了她,他们开始估量这个女人在他们父亲生活中的位置。表面上,这次晚餐是庆贺可以节省开支的税收方案,实际上,它是为查理和戴安娜结识未来继母而安排的。“我们一点也不喜欢她。”查理说。他们告诉父亲,一旦他娶她,他们就再也不管他了。孩子们只能作出无济于事的抗议。1976年,当时只有12岁的查理给雷恩寄去一封“不礼貌”的信,以表达他厌恶的感情。戴安娜则请她的一个同学给她未来的继母写了一封匿名信,信中不乏指责与攻击。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在戴安娜的祖父去世前不久,他们发现了一封雷恩写给父亲的信,讨论她对奥尔索普的计划。她的见解和想法,与戴安娜和查理所见到的她在公开场合下对他们祖父的说法态度截然相反。

全家人的反对没有作用,在达特默恩伯爵离婚案结束后不久,雷恩和约翰尼于1977年7月14日在卡克斯顿婚姻登记处举行了婚礼。孩子们事先不知道,查理是从初中校长处得知自己有一个继母的。

新的女主人进了奥尔索普后,许多东西改变了。新女主人按照自己的计划,改造着奥尔索普庄园。富丽堂皇的庄园成为还债的资本,以偿还新伯爵身上负担的巨大债务。庄园裁减人员并对外开放,牛棚马厩改建成茶馆和纪念品商店,赚游客的钱。几年后,无数幅绘画、古董及其他艺术品被廉价卖掉。孩子们鄙视地说,整个家被“偿还掉了”。斯宾塞伯爵总是为妻子粗野的持家方式辩护。他说:“偿还的代价自然是巨大的。”

在奥尔索普,由雷恩·斯宾塞主持的圣诞节又是一场奇特的喜剧,与过去帕克庄园的豪华铺张形成鲜明对比。她像一个临时记时员似地主持开拆礼品活动。孩子们只允许打开她所指定的那件礼品,而且必须是她看着手表,发出开始的信号时才撕开包装纸。查理无法忍受地说:“简直疯了。”这样的话,继母和孩子的关系自然好不了。

雷恩在奥尔索普庄园生活开头的那些日子,孩子们经常与她搞恶作剧。她喜欢把在庄园里过夜的客人按其社会地位加以分类,孩子们就常常利用这点来取笑她。查理当时还在伊顿公学上学,他从伊顿回家时,事先和他的朋友们说好,来时报假姓名。查尔斯的一位朋友来家里玩,说他叫“詹姆斯·罗斯查尔德”,暗示着他是大银行家族的成员。雷恩顿时喜形于色,“噢,你是汉纳的儿子?”查理和朋友捧腹大笑。朋友说他在来客登记簿上连假名的姓都写错了。

在一次周末的烤肉野餐会上,萨拉的一个朋友下100英镑的赌注,说查理不能把他的继母扔进游泳池。那是一个大家都穿着圆领T恤和短裤的很随便的聚会,而雷恩却穿着舞会礼服前来参加。她同意查理的要求到游泳池边和他跳一次舞。正当查理准备以柔道姿势把她推下去时,她意识到他想干什么,便溜走了。存在于雷恩与孩子们之间的敌对关系无法隐瞒。雷恩也曾经向报纸吐苦水。“开始时我确实处境困难,现在刚刚有所改善。萨拉原来很讨厌我,甚至厌恶我在餐桌上的席位,还不通过我便向仆人发号施令。珍妮有两年连话也不和我说,甚至在过道里见到面也是如此。戴安娜倒还不错,老是自己干自己的事。”

温柔的戴安娜对继母的怨恨压抑了许多年,终于由于她生母而爆发出来。那是1989年,当时是在教堂里预演她弟弟的婚礼,新娘是维多利亚·洛克伍德,一名成功的模特儿。雷恩在教堂里拒绝和坐在她身边的戴安娜母亲弗朗西丝讲话。

戴安娜怒从心头起,十多年来的愤恨犹如东奔西突的岩浆迸发而出,但雷恩却冷漠地回答道:“戴安娜,你根本不知道你母亲给你父亲造成的痛苦。”从未感到如此愤怒的戴安娜反唇相讥:“痛苦?这个词你根本不知道该用到谁身上。痛苦的人我见得多了,而你从未见过,你还说什么痛苦。你要学的东西多着呢,雷恩。”戴安娜滔滔不绝,慷慨激昂。事后,她的母亲说,家人站出来为她辩护,这还是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