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绘画的分科,大约是从魏、晋时期开始的。古人曾经把绘画按题材分为许多科,有的甚至分到十几科之多。不过,比较为大家所接受的,还是分为山水、花鸟(含走兽、草虫等)、人物三科。
魏晋南北朝时期是山水画的萌芽期。
先秦两汉时期,很重视绘画的教化作用,所以内容大多以人物为主,而山水花鸟不过是人物的陪衬。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思想大解放,使人们离开说教式的审美,真正去领略山水自然之美,于是,在诗歌领域,产生了以谢灵运为代表的山水诗;在绘画领域,纯粹摹山范水的山水画和图写禽鸟走兽的花鸟画诞生了。
据史籍记载,六朝许多画家都画过山水画,如顾恺之有《雪霁望五老峰》《庐山会图》,戴逵有《吴中溪山邑图》,戴勃有《九州名山图》,宗炳有《秋山图》,谢约有《大山图》,惠秀有《剡中溪谷村墟图》等。可惜这些作品都已经亡佚了,但仅从题目,也可以看出都是山水画无疑。
中国古代,画花鸟虫鱼走兽的历史比什么都长。远在新石器时代的彩陶纹饰,就以鸟、鱼、鹿、蛙等为主。商、周青铜器纹饰,也多有虎纹、龙纹、饕餮纹、鸟纹、鱼纹等。秦、汉瓦当,也多有虎、鹿、朱雀、鹤、雁等纹样。但直至汉代,花鸟也仍然是人物画的陪衬。
魏晋南北朝时期,思想大解放,几乎在山水画诞生的同时,花鸟画也开始独立出来。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花鸟画,除了在敦煌壁画中有局部的保留外,还没有实物留下来。只是从六朝谢赫的《古画品录》、张彦远《历代名画记》等的记载,可以看到魏晋南北朝的画家,已经有了许多纯粹的花鸟画作品。如晋明帝有《杂鸟图》,顾恺之有《鹅鹄图》《笋图》《鱼凫水鸟图》等,史道硕有《鹅图》《牛图》《三马图》等,陆探微有《蝉誉图》《斗鸭图》等。从题目来看,应该都是纯粹的花鸟画。
这些画虽然看不到了,但是据记载来看,许多都达到了形似的很高水平。比如说北齐高孝珩在厅壁上画一苍鹰,大家都以为是真的,而鸠雀等都不敢近。北齐刘杀鬼画斗雀于壁间,皇上以为是真的,用手去赶。可见有些画家的花鸟画,已经达到了乱真的水平了,但这一时期的花鸟画,基本上还停留在追求形似的阶段上。
魏晋南北朝,是人物画繁荣的时期,无论从内容到形式,都有很大的发展变化。从内容上看,这一时期的人物画大致有三方面的内容,第一,佛教人物和佛本生故事;第二,历史故事;第三,肖像画。
佛教在东汉末年传入中国以后,很快风靡全国。除了大兴寺院、雕塑佛像以外,几乎家家都供奉佛像,这些佛像,大多是画家画的。当时的画家,可以不会画其他的,但是绝对没有不会画佛像的。著名画家曹不兴、卫协、顾恺之、张僧繇、曹仲达等,都是绘制佛画的高手。
以历史传说为题材的人物画也是这一时期人物画的主流之一,许多画家都画过如《列女图》《东王公西王母图》《伍子胥图》《孔子像》《孔子弟子图》《孟母图》《秦皇东游图》《屈原渔父图》《吴楚夜踏歌图》《藉田图》等。
对真人写真(或背写)的肖像画,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也有很大的进步,出现了许多写生的高手。比如西晋时大音乐家荀勗,又是画家。钟会曾经仿冒他的笔迹作书,到他母亲那里骗走了宝剑,他就悄悄跑到钟会新修的宅院,在墙壁上画了钟会祖父的像。钟会兄弟入门,看见祖父的像,感动大哭,不忍再往,宅院因此废弃(见《历代名画记》)。
这个时期最重要的人物画家是顾恺之、陆探微、张僧繇和曹仲达。
顾恺之把绘画的技法提到一个新的高度,他的画法,是所谓如“春蚕吐丝”般地连绵不绝的线条。他画的《女史箴图》和《洛神赋图》,是古代人物画中的精品。
陆探微是被谢赫《古画品录》定为第一品第一人的画家,他是当时最著名的佛像画家,也是肖像画家。他的线条,较顾恺之春蚕吐丝般的线条挺拔刚劲,唐张怀瓘《画断》说他“笔迹劲利,如锥刀焉”。
古代画被称作“样”,也就是别人效法的范本,人物画有著名的“四家样”,即“张家样”(梁张僧繇)、“曹家样”(北齐曹仲达)、“吴家样”(唐吴道子)、“周家样”(唐周昉)。
张僧繇的最大贡献,是在“密体”以后,创造了“疏体”。所谓“疏体”,即用最精简的笔画塑造形象。他的用笔,也由顾恺之的“紧劲联绵,循环超忽”,陆探微的“连绵不断”“精利润媚”,发展为“点曳斫拂”,“钩戟利剑森森然”(均见《历代名画记·论顾陆张吴用笔》)。他的这种画法,被称为“张家样”。
曹仲达用笔稠密,衣服紧窄,后人称之为“曹衣出水”,与吴道子的“吴带当风”并称。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人物画,除少数摹本外,几乎都没有流传下来,但是,我们可以从大量的石窟壁画尤其是敦煌壁画中看到那一时期人物画的概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