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走出院子,两人终于迎来独处机会。

“宋妍同志,谢谢你。”邹彦放慢脚步等宋妍跟上。

“我们要这样互相称同志到什么时候?”宋妍忍俊不禁,“谢我什么。”

“你在长辈面前帮我说话。”

“这算什么。严格来说,收音机留在家里你比较吃亏吧。”

邹彦停下脚步,看着她的眼睛:“孝敬长辈是应该的。你能同意领证就是我的幸运。宋妍,我会努力,绝不让你以后觉得结婚‘吃亏’。”

他灼热的眼神中倒映着宋妍的脸,宋妍偏过头:“看你表现。”

“我要和你说一句对不起。结婚后,我没办法像其他人家的女婿一样经常回岳父岳母家。我父母也不能在结婚前过来见你一面。如果我有任务,可能几天甚至几个月不能在家陪你。这些事都只能委屈你。”

宋妍展颜一笑:“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知道你是军人的时候我就想到过这些,还用等你现在告诉我。”她轻捶他的胸口。

邹彦捉住她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收拢掌心。或许还会有更极端的情况,但他舍不得放手。

宋妍被他手心的热度烫到,但还是没挣扎。都快领证了,握个手不过分吧?

“还有别的情况必须和你坦白。”邹彦自然地将握手改为牵手,拉着宋妍慢慢往前走,“小田,我姐的孩子,之前没有和你说明白。”

他冷哼一声:“小田父亲那头的人在我姐牺牲后虐待他,所以我从那家人手里把他带回来了。”

“他们怎么敢!一个孩子,而且是军人家属和烈士的后代,没人举报?”宋妍气得捏紧他的手。

“不敢说罢了。”邹彦眸光微沉,“我已经替我姐讨回公道。”

“小田现在一个人在部队?”

“嗯,不方便带着他出远门。”他解释道,“我想和你说的就是这个。我每个月给十五斤粮食,托家属院一位姓花的婶子帮忙照顾小田。我姐的抚恤金已经替小田要回来,将近八百元,我父母也会寄钱票给小田。”

“你说这些是怕我到时候舍不得给小田花钱吗?”宋妍笑道。

“当然不是。”邹彦也笑了,玩笑似的轻轻捏她的手,“小田可是个小有存款的孩子。”说完他有点黯然。

宋妍安慰地反握他的手,说:“以后不用找人帮忙带小田了吧,十五斤粮食换成别的营养品给小田补补,人渣那头百分之百没让他吃好,趁孩子还小赶快补回来。”

邹彦回身。右手还牵着她,左手像安抚孩子一样摸摸她的头:“辛苦你了。”

牵手都没脸红的宋妍被这个几乎感觉不到的动作惹得有点害羞,哼哼道:“你知道就好。”

邹彦察觉到她在撒娇,好像发现了什么神奇的开关,眼神含笑地又摸了两下。

宋妍小小声嗔他:“干嘛呢干嘛呢!”

邹彦轻笑,牵着她继续散步,让她平复心情。

小田的事情说完,邹彦该说自己的事情了。“我现在每个月津贴一百三十八元,粮票五十五斤。全部交给你,你愿意吗?”

宋妍笑眯眯地说:“当然愿意,谁不喜欢数钱呢。”

他问的愿意和她回答的愿意可不是一个意思,被捉弄的邹彦轻晃她的手:“那,为了让你早日数上钱,我们明天去领证。”

“心机!”宋妍抽出手小跑几步回头,奶凶地质问,“被你一打岔都忘了,刚刚在家你是不是故意的,我爹娘本来还没同意你这次过来就把证领了,被你一说都都讨论自行车去了。”

邹彦迈了两步就逼近她,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下,再次捉回她柔软的手:“冤枉我?你想想,我那时候是不是在一样一样摆出我做的准备工作,征求伯父伯母的同意,是他们自己转移注意力。”

“好哇,这就赖在我爹娘身上了。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你,邹彦同志。”

“不要叫我同志,叫我的名字。”

……

独处和在长辈面前的氛围截然不同,两人之间的拘谨消失得飞快。

短短半天,邹彦体验到截然不同的人生。

父母对他总是小心翼翼,而他对父母也是敬佩孺慕多过亲近,宋妍家这种四世同堂的大家庭相处模式完全不一样。每个人的性格不同,有人健谈,有人文静,有人亢奋。就像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叮叮当当一样,热闹而不嘈杂,让人舒心。

树湾队就这么大,两人一路走走停停没碰到什么人,现在终于遇到了。

有了中午在牛翠喜家借圆桌的事,经过那个大喇叭的传播,现在整个生产队都知道宋家未来女婿上门了。加上社员们看到小赖子给一个骑自行车的“干部”领路,两相结合,社员们都猜测,难道宋妍之前相的是个工人或者干部?

一位婶娘远远看到宋妍,连忙走过来拦着他们说:“妍丫头啊,这是你对象?”

宋妍在邹彦面前偶尔会被他的动作和眼神撩到害羞,在别人面前可不怵,她大大方方地说:“是啊柱婶,他叫邹彦。”

“柱婶您好。”邹彦跟着打招呼。

“你好你好。妍丫头,你在哪里找的好对象,高高大大,长得也俊,听说还有自行车,可真是个金龟婿哦!”

“娃娃亲,从小就定下的。”宋妍揶揄地看邹彦,邹彦悄悄捏她的手,她这才意识到他俩在人前还牵着手。

柱婶竖起大拇指:“你娘的眼光没得说,这娃娃亲定得好啊。”

等柱婶离开,宋妍连忙拉着邹彦回家。等柱婶把话传出去,他俩要还是在外面闲逛,多半会不停遇到凑上来看热闹的人。

路过一片盖着塑料薄膜的田,宋妍说:“对了,这几天可能要下大雨,你来得还真不巧。”

“不巧也管不了。”结婚申请一通过他就迫不及待带着领证用的材料出发了。

宋妍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像好兄弟似的拍拍他肩膀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回家替你说说好话。”她已然忘记李桂红说不准向着他。

邹彦眉眼舒展。

回到家,还不等宋妍说好话,宋志强主动说:“马上要下大雨了,得赶在雨落下来之前让你们结婚去怀省。”

“啊?”宋妍没想到出去一趟家里变天了。

“嗯,气象站说是大后天。要是下大雨你们出行就不方便了,今天准备准备,明天去把证领了吧。”他又对邹彦说,“小邹,你的诚心我们看到了,我们做爹娘的不是恶人,一开始希望你们慢慢来也是盼着你们好,不会故意拖着不让你们结婚。”

“谢谢伯父,我会永远爱护宋妍的。”邹彦和宋妍相视一笑。

宋志强点点头,又悄悄说:“老头子看了黄历,后天是个黄道吉日。”

然后他恢复正常声音:“虽然时间赶,也得把酒席办了。等办完酒席,你还剩两天假,正好回去把院子收拾收拾。你们部队里没规定不能办酒席吧?”

“响应号召不铺张浪费就行。”邹彦说,“办酒席需要哪些东西?我晚上去招待所,正好把东西买了明天带回来。”

李桂红跨进堂屋说:“来家了还住什么招待所,没得被人说我们对女婿刻薄。阿妍和我睡,老宋和爹睡,你睡阿妍那屋,凑合两天。”

宋妍在心中吱哇乱叫,虽然马上要结婚,但是把自己的私密空间让给他住她真的会羞耻!

好在邹彦马上说:“伯母,这样大家都折腾。不如我和爷爷一起睡吧。”

让新上门的女婿和公爹挤一床这事李桂红可做不出来,于是她指着堂屋的竹床道:“这样,把竹床铺上被子搬到爹的屋子里,你这两晚在竹床上将就一下。”

当地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一张竹床,和行军床差不多宽,是夏天纳凉用的,也可以用来休息,作用大致相当于宋妍前世的懒人沙发。

邹彦当然没有异议,还有谁家女婿能做到第一次上门就被留宿呢。他行动力非常强地立刻把竹床扛到宋卢根的屋里。

确定了结婚,一家人分头行动。

宋妍和邹彦去大队开领结婚证以及离开树湾队去随军要用的介绍信,其他人挨家挨户通知办酒席。

这个时候,社员们才知道,原来宋妍的对象不是本县人,也不是什么干部,而是军官!他们不清楚邹彦的是什么级别,但知道随军是有要求的,可不是所有军官都有资格申请家属随军。

年纪轻轻级别就不低,可见前途无量,宋家这是找了个好女婿啊。他们感慨,难怪那时候李桂红根本不在乎人家的酸话,金龟婿在手,谁会理会那些酸鸡的叫唤呢。

去大队的路不算近,邹彦骑自行车载宋妍过去。

乡下的土路凹凸不平颠簸得很,她坐在后座小心地揪着邹彦的衣角。

大队的书记和宋妍家有亲戚关系,她已经过世的奶奶是书记的堂姑,宋妍应当喊他堂表舅。关系不算远,但书记的爹娘和宋妍的奶奶相继去世后,两家就只有红白喜事来往,拜年什么的不走动了。

书记往介绍信上盖章,感叹道:“没想到你这小丫头都要结婚了,看来我们老了,没用咯。”

“舅舅可别这么说,您还年轻着呢,大队的活计都指着你负责。”

“你这丫头打小就机灵。邹彦同志,好好对阿妍,欺负她我们这些老家伙可是要打上门去的。”书记打趣。

邹彦正色道:“舅舅放心,绝对不会的。”

宋妍收起介绍信说:“舅舅,邹彦只有几天探亲假,时间赶。后天我们家办酒席,您记着来。”

“去,一定去。你的大好事我一个做舅舅的还能不去喝两杯吗,哈哈哈……”

第二天一早,邹彦在宋妍的要求下穿回那身笔挺的军装。

“穿军装,又精神又有意义,咱们领完证去照相馆照个相。这可是要留一辈子的东西,不能丑。”宋妍多此一举地替邹彦扯扯工整的领子。

老二宋良撇嘴:“他要是丑你能看上他?”

昨天他回来才得知家里人已经背着他定下了宋妍的人生大事,一晚上都吹胡子瞪眼的,埋怨家里人不等他回来一起考察邹彦,痛失摆大舅子排场的机会。于是这会儿他忍不住和宋妍犟嘴。

“是是是,他最帅,披麻袋都帅。”宋妍顺着他说。

她这一夸,宋良心里更不得劲儿了,嘟嘟囔囔去厨房干活。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完早饭,目送邹彦骑车带宋妍去民政局。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八零漂亮厂花再婚了》,感兴趣可收藏~

1.

国棉厂大院出了桩新鲜事,离异带娃的厂花夏雨华竟然再婚了!再婚对象钟竟还是城里退休干部的儿子。

身份之悬殊让大伙儿嚼了好久的舌根。一个漂亮又能作,一个是一点就着的炮仗;一个二婚带着拖油瓶,一个是头婚干部子弟。两人哪儿哪儿都不配,他们笃定要黄。

哪知道结婚后的钟竟转了性子,活炮仗变成粑耳朵,要星星不给月亮,把夏雨华捧在手心里宠。

夫妻俩搭上顺风车下海经商,楼上楼下、电视电话,什么好东西都有了。

2.

钟竟离经叛道,性格野得很。

他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一见钟情,多方打听得知人早已结婚,他嫉妒得眼睛发红,只恨自己晚了一步。

撞见她那人模狗样丈夫在外面鬼混之后,钟竟纠结得烧心,要不要挖墙脚?

正当他铁了心打算不当人时,他听说她要离婚。

【小剧场】

钟竟在夏雨华家门口来回转了一个小时终于等到她开门。

她诧异:“这么早来干嘛?”

他呆愣:“难道昨儿你答应我扯证的事情又是我做梦?”

夏雨华扶额,天都没亮呢。她掰过他的肩膀,指着灰麻的天空说:“钟哥,要不你看现在几点?”

钟竟看不到,他只看得见她葱白的手指。

他一溜烟跑出去,声音远远传回来:“民政局那懒小子我认识,我去喊他起床,今天敢迟到老子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