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书》(图9)130卷,包括帝纪10卷,志20卷,列传70卷,载记30卷。唐房玄龄等撰,详细记载了西晋和东晋封建王朝的兴亡史,并用“载记”形式,兼叙了割据政权“十六国”的史实。《晋书》的修撰,是根据唐太宗李世民的诏令,于贞观二十年(公元646年)开始,至二十二年(公元648年)完成,历时不到三年。参加编写者前后达20多人,除房玄龄等三人为监修外,其中有史学家,如令狐德棻〔fen纷〕、李延寿,有天文学家李淳风,其他人也都是当时著名的文人学士。
图9 《晋书》,宋秋浦郡斋刻本
唐太宗重视修史,是为了总结治乱兴亡的历史经验教训,巩固唐代一统天下的政治局面。司马懿是西晋王朝的奠基人,司马炎是统一事业的完成者,李世民对他们的统治经验特别重视;同时陆机的文章和王羲之的书法是李世民特别欣赏喜爱的。李世民亲笔为《宣帝纪》(司马懿)、《武帝纪》(司马炎)以及《陆机传》、《王羲之传》撰写了四篇史论(“制曰”),因此《晋书》曾有太宗皇帝御撰之说。
实际上,唐初修撰《晋书》主要是以南朝齐臧荣绪的《晋书》为蓝本,参考各家旧史和晋人文集以及笔记小说等,加以增删改订、编录润饰而成。原称《新晋书》,后来因臧氏原书及其他旧史均先后失传,才省称为《晋书》。由于成于众手,加上时间仓促,编纂方面遗留的问题不少。例如由于新《晋书》对臧氏旧书有不少增删改订,原来一些省文互见的交代性文字在新本中失去了着落,却未做相应修改,使读者摸不着头脑。又如《地理志》详于西晋,略于东晋,对于侨置郡县也不加区分,造成混淆难明。另外,叙事中人名、地名、官职、时间、地点等也有错误和歧异,甚至有一事而分系于姓名相似之二人者。
虽然有以上一些缺点,但是唐初修撰的《晋书》完整而全面地记叙了晋代的盛衰兴亡,保存了大量宝贵的历史资料,文字又精炼老到,简而不漏,详而不芜。所以,它一问世,“言晋史者,皆弃其旧本,竞从新撰”(刘知几《史通》语),以致各家旧史竟至逐渐湮没无闻。它是我们今天研究两晋历史的一部主要参考书。
《晋书》的体例,大体上承袭前代而有所创新。于本纪、列传之外,增设“载记”,用以记述十六国史迹,分国反映匈奴、鲜卑、羯、氐、羌等少数民族统治者建立的割据政权。这30卷“载记”的材料十分重要,是今天研究十六国史事的唯一资料。所记十六国事,实际只有14国,它们是前赵、后赵、前燕、前秦、后秦、后蜀、后梁、后燕、西秦、北燕、南凉、南燕、北凉、夏。由于西凉武昭王李暠〔hao浩〕是李唐政权所认为的始祖之人,本是汉族;前凉张氏则世代为晋臣,虽已自立为王,仍奉晋正朔,因此,唐修《晋书》将他们载入“列传”而不列入“载记”。
《晋书》各志的记叙均自汉末始,如《食货志》从三国时代的经济史料记叙起,虽然比较简略,也勉强可以弥补《三国志》无志的缺憾。各志之中,向来为人所称道的是《天文志》和《律历志》,它们是熟悉天文律历的著名专家李淳风所撰,所记几种历法以及天文星象等都比较精确严密,可正前史之失,是中国科学史上的重要文献。
《晋书》列传70卷是做得比较好的,内容比较广博,记叙比较详尽,保存了十分丰富的珍贵史料。列传中有不少合传。其中豪门大户子孙父子集合一传者,反映了当时门阀贵族势力之强大。还有一些合传,或者是思想情趣相近的文人名士,或者是职业相同的史学家,或者是世次不伦却同属乱臣贼子者。从这些合传可以看出撰史者的用心安排。
列传多载有用之文,是《晋书》的一个突出特点。如《裴秀传》载《禹贡地域图序》,保存了我国最古的地图绘制方法。《裴頠〔wei委〕传》载《崇有论》,是哲学思想史上的重要文献。《鲁褒传》载《钱神论》,对于当时社会金钱万能的丑恶现象做了尽情的揭露与讽刺。其他,如《刘寔传》载《崇让论》,《刘毅传》载《论九品八损疏》,《傅玄传》载《上便宜五事疏》等有关兴学校、务农功的疏文,《皇甫谧〔mi密〕传》载《笃终论》,《挚虞传》载《今尺长于古尺论》,《陆机传》载《辨亡论》,《江统传》载《徙戎论》,《郭璞传》载《刑狱论》等,对于我们研究晋代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以及民间习俗等都是极其重要的珍贵文献资料。
《晋书》对于当时社会的阶级斗争也有适当反映,例如西晋后期发生的流民起义,其主要领导人,除李特是氐族被编入“载记”外,张昌、王如、杜弢、王弥等都有专传。东晋时发动大规模起义的孙恩、卢循等,也有专传记载,叙述有关史实比较系统。另外,如《束皙传》记载汲冢书的发现和整理经过,是有关古代文物的重要资料。总之,关于两晋时期的重要史实,只有《晋书》的记载最为集中而系统。
《晋书》取材广泛,资料丰富,但在史料的甄别取舍上未能十分注意筛选和别择,议论方面则每一卷后都既有论,又有赞,且多用骈偶,词采华丽而文字累赘。如果说,《晋书》大量采录《世说新语》的材料,主要是出于反映玄学清谈时代风尚的需要,修撰者又偏好其文辞雅洁而难以割爱,那么选用干宝《搜神记》和刘义庆《幽明录》之类则语涉神怪,未免芜杂诞妄,实不足取。怪不得《晋书》成书不久,即受到学者指责,认为它“好采诡异碎事,以广异闻;又所评论,竞为绮艳,不求笃实”(《旧唐书·房玄龄传》)。这个批评是有一定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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