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这个词是外来语,最早出现在希腊,原意与传说、故事、寓言是混同的。清末民初才传入我国,到本世纪20年代,我国已更为普遍地使用。
神话是一种最具有统一性的综合的意识形态,包括原始初民的全部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因此被称作那个时期的“百科全书”。神话是通过幻想的方式把客观世界加以形象化,并且是原始初民集体信仰的产物,神圣而可信。越是原始的神话,越是不自觉的叙事艺术。随着文明的进展,神话才逐渐由朴野而文学化。我们现在从古籍中所见到的神话,几乎都经过后人不同程度的润饰与加工。所以神话的还原是一项很艰巨的研究工作。
神话不是任何时候都会产生的。在氏族社会之前,人刚刚脱离动物状态,几乎谈不到有什么生产力,基本上靠自然的恩赐,属于蒙昧阶段,不可能创造神话。大约在母系氏族公社,人类有了初步的劳动生产能力,靠渔猎为生,已有简陋的居住房屋,有以女性为中心的社会组织,大家共同劳动,人们开始形成了初步的思维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才为神话的创造提供了条件。
神话形成过程中,原始人的特殊心理是重要的中介,因为那时的人也和现在的人一样会做梦,只是对梦中的情景不会科学地进行解释,误以为除了肉体之外,还有一个灵魂。这个灵魂有时与肉体同在,有时又离开肉体单独活动,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他们甚至把灵魂看得比肉体还重要。认为肉体死了,只要灵魂不死,便仍有复活的希望。倘若灵魂死了,才是真正的死亡。中国古代不叫灵魂,称魂魄。“魂魄分去则人病,尽去则人死。”(《抱朴子·论仙》)可见原初人对灵魂的重视。对于梦中所见的种种景象,他们以为那是离开肉体的灵魂在活动。
原始初民抽象的能力很低,形象思维和类比的能力很强,因此,他们常常将两种以上的具体事物相互联系与类比。在现在人看来毫不相干的事物,在原始人的心目中却有关系。因此,他们不但认为人有灵魂,而且世界万物都有灵魂,这便是通常所说的“万物有灵论”。既然灵魂可以独立活动,人死灵魂又不一定死,于是又有了“灵魂不灭”的观念。他们便是用这种心理去抗拒死亡对人的威胁。
人的想象在神话形成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能动作用。凡是原始社会人们想达到而没有能力达到的,便企图借助想象实现。神话的想象并不是凭空的妄想、胡想,归根到底,乃是决定于氏族社会现实的需要。他们的思维是朴素的,想象是自发的,那种以己度物,从类比出发的结果,便创造了一个千变万化的神秘世界。在那个幻想的世界中,人与动物竟然存在血缘关系,他们与它们可以互变,人可以拟物化,物可以拟人化。又由于原初人的知识非常贫乏,在与大自然作斗争的过程中,最初因为工具的落后,被迫当自然力的奴隶。他们把自然力对人的压迫,看作是各种神灵在起作用,而渐渐萌发了神的观念。有神就有神的活动以及讲述神事活动的故事,这就是神话。
最初的传说和神话一样古老,两者经常混同,界限模糊,故统称为上古神话传说。
随着生产力的提高,人类有了各种发明创造。这本来是集体在生产实践中长期获得的成果,人们往往将这些分别附会在一定的历史人物身上,这便有了文物起源的神话传说。其中,既有神话的因子,又有传说的萌芽,交叉混合,难以区分。
大约在原始社会末期,部落战争频繁,由战争导致民族迁徙,能征善战的民族英雄为人们所景仰,取代了神灵的地位。人类由祖先崇拜发展到英雄崇拜,原始神话的神与部落英雄事迹相互混合,神话与人话的结合,意味人的自我意识进一步增强,叱咤风云的部族英雄,带着神圣的灵光,为人们广泛传颂。这样,便同时出现了历史的传说化和神话的历史化。这是传说从神话的混合体中首次分化。对这一部分传说,在神话学上又称为“社会神话”。
中国古代还产生过大量的爱情传说与仙人传说。初期,它们有的不但借用了神话的表现手法,甚至直接向神话取材。古人在记载神话、爱情传说、仙话时,界限并不严格。当今有学者称之谓“广义神话”。后起的神话的衍生作品,它们当然不像原始神话那么纯粹,却流着神话的血液,彼此界限模糊,所以又约定俗成地称为“神话故事”或“神魔故事”,或“神仙故事”。
“传说”作为一个科学名词,是近代才有的。中国传统叫“传闻”。《史记》与其他正史、稗史上的传闻都不少,野史与文人笔记中尤其多。这是广大人民群众的叙事艺术,是民间文学的重要体裁之一,起源于原始社会,兴盛于阶级社会,与一定的历史人物、历史事件、地方文物、自然风光、社会习俗有关联。现代常见的传说,多是以人物为中心,以事件为线索,以风物为标志的复合形态,有突出的历史性、民族性和地区性。这一点,与本书所谈的上古神话传说有所不同。
仙话基本上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在古代神话传说的基础上产生的,对封建社会晚期大量民主主义色彩很浓的仙话,有深远的影响。另一种是道教为宣传教义而创作的仙话,总体上属于宗教文学,神秘、迷信的部分应扬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