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是明末著名的军事家,他与鹿善继、茅元仪、杜应芳合著的《车营扣答合编》,是论述在西洋大炮大量使用情况下,车、步、骑、辎重相结合战法的专著,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
孙承宗,字稚绳,别号恺阳,祖籍河南,世居高阳(今河北高阳城北)。嘉靖四十二年(公元1563年)生,万历三十二年(公元1604年)进士,有智善谋,畅晓边事。任职后官阶屡进,天启二年(公元1622年),升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经略蓟、辽、登、莱、天津军务。在职四年,调整边关指挥系统,额定兵制,筑城堡54座,练兵11万,开屯5000顷,派将戍锦州、松山及大小凌河,拓地200余里,声威大振。后遭魏忠贤阉党排挤而削职。崇祯二年(公元1629年),后金皇太极率10万大军突破喜峰口,直逼京师,崇祯皇帝命孙承宗驻守通州,拱卫京师,收复遵化等四城,重振蓟辽。崇祯四年(公元1631年),孙承宗再次被罢官,退居故里高阳七年,“门无宾客,室无媵侍,居无玩好,出无舆从。危椽老屋,(米历)饭事酒,丛书散逸,篝灯讲诵,夏扇冬炉,孙子夹侍,整襟危坐,俨如图刻”(《牧斋初学集·孙公行状》)。崇祯十一年(公元1638年)十一月,清军围高阳,76岁的孙承宗带领全家登北城死守。城破后,清军以官禄诱降,以死相威逼,当着孙承宗的面杀死其宁死不降的孙子。孙承宗不为所动,视死如归,从容就义,其子孙19人皆力战而死,仅有六儿媳怀抱其孙,隐蔽草垛而幸免于难,可谓满门忠烈。他著述甚丰,有《督师全书》100卷、《督师事宜》18卷、《文集》100卷等传世,而《车营百八叩》、《车营百八说》则是其代表作。
鹿善继(公元1575—1636年),字伯顺,号乾岳,定兴(今属河北)人。万历四十一年(公元1613年)进士,官至太常寺少卿。随孙承宗督师蓟辽,又随孙承宗罢职,二人交谊深厚。崇祯九年(公元1636年),清军攻定兴,鹿善继入城助守。城破,不屈而死。著有《车营图制》,并参与《车营百八答》、《前督师纪略》、《后督师纪略》等著述。
杜应芳,生卒年月不详,忻州(今属山西)人。初任顺天府(今北京)通判。天启二年(公元1622年),随孙承宗督师蓟辽,任武库主事,与兵部主事孙元化共同管理和督造火器,成绩显著。他善制炮、造车和多种兵器。参与《车营百八答》、《后督师纪略》的著述。
《车营扣答合编》(简称《合编》)由《车营图制》、《车营百八叩》、《车营百八说》、《车营百八答》汇成。第一部分为鹿善继所撰,第二、三部分为孙承宗著,后一部分出自鹿善继、茅元仪、杜应芳之手。由于保密,当时未全部刊印。现存有清同治八年(公元1869年)汇刻本、光绪六年(公元1880年)铅印本,全书四卷,约17万余字。
全书以叩问、解说和应答形式,论述了装备枪炮等火器的车、步、骑、辎重各营,以及由它们合编的合成车营和水师营的编制、兵器配置、战阵布列、车步骑辎水各营协同、各种天候、地形、敌情条件下的作战要领、后勤保障等问题。这些营具有较强的火力与较好的机动性,各营既可独立作战,又能以合成车营协同作战(孙承宗称此为“叠阵”),是对戚继光所编练的车步骑辎重合成军和水兵营的继承和发展。各营的编制方式、序列和人数大同小异。以车营为例,每营编四冲,每冲编二衡,每衡编四乘,每乘编四车,每车编25人,全营3200人,配战车128辆。由车步骑辎重编成的合成车营共6627人,装备火炮344门,火器的总量已超过戚继光所编练的各营。布阵时,战车在前,步、骑和机动部队“权勇”依次排列于后。火器配置是鸟枪、佛郎机在前,火箭、三眼铳在后,便于发挥火力的综合优势。
《合编》认为,车营的使用须因敌、因人、因天、因地而变,不可拘泥一法。若所遇之敌小,“则一冲领一面之兵出战,而一面之中自为两翼;步战则骑为奇伏,骑战则步为奇伏;敌大则四冲领四面之兵出战,步战亦骑为奇伏,骑战亦步为奇伏,而以中权督之;枪用连环,炮用叠阵,循环无端,故一营之马步矢炮无一不可为用,而守战具得其宜”(《车营百八答·第百六答》)。车营的优越性虽大,其关键还在于人,车兵要熟练战法,“授以方略,使熟而习之,临时通用,其妙无穷”(《车营百八答·第九十四答》)。车营受地形的限制很大,所以官兵要因地制宜,或据险设伏,或旁出袭敌,或长驱拒敌,这样才能每战必胜。车营布阵须灵活机动,其阵形虽有方、圆、曲、直、锐,但其变化无穷,当圆而圆,当曲而曲,当直锐而直锐,随机应变,才能取胜。
孙承宗在《车营百八叩·序》中,对运用合成车营作战的要旨,做了详细的阐发:运用合成车营作战的关键,在于充分发扬火器(主要是火炮)的威力,发扬火器的威力又在于发扬各营协同作战的优势,不论是水战、陆战,或是陆上车步骑辎重协同作战,或是水上与陆上协同作战,或是众寡、奇正的变化,都在于此;火器要用战车运载,才能提高其快速机动力;战车因装备了火炮,才有更强的威力。这就是孙承宗所说车营叠阵战法的真谛。这种战法,只有在西洋大炮(明朝称红夷炮,清朝改称红衣炮)和灭虏炮等各型火炮大量使用的条件下,才会出现,因此具有明显的时代特色。它比戚继光以使用佛郎机炮为主而形成的合成军战法,又前进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