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体诗和词的格式是严格固定的。比如五绝,五字一句,全诗四句,七绝,七字一句,全诗四句,不能多也不能少。每一个词牌(包括变体,或叫“又一体”),句数、字数等也有严格的规定,也是一个字也不能多,一个字也不能少。
散曲也有曲牌,对句数、字数等也有规定,但是,它允许在其中增加“衬字”。这些衬字,可以是有实际意思的,以补原曲的不足,也可以是没有实际意思,只起到增加音乐美感和曲调完善的作用的字。这样,同一个曲牌的散曲,有时候就显得长短和结构有很大的区别。
最早提出“衬字”说的,是周德清。他在《中原音韵》中说:“每病今之乐府……有增衬字作者……有板行逢双不对,衬字尤多,文律俱谬。”他举例说:“〔塞鸿秋〕末句本七字,有云:‘今日个病恹恹刚写下两个相思字。’却十四字矣。”从本来应该是七个字的句子,变成十四字,也就是说,加入了七个“衬字”,但是,要找出哪七个字是“衬字”,却有点困难,也就是说,所谓的“衬字”,其实已经成为句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试比较下面两首〔南吕·一枝花〕的〔尾〕:
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恁子弟每谁教你钻入他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慢腾腾千层锦套头。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会围棋,会蹴鞠,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咽作,会吟诗,会双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哪,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
——关汉卿《不伏老》
岩阿禅窟鸣金磬,波底龙官漾水精。夜气清,酒力醒,宝篆销,玉漏鸣。笑归来仿佛二更,煞强似踏雪寻梅灞桥冷。
——张可久《湖上晚归》
同一曲牌,差别竟是如此之大。原因就是关汉卿在曲中加入了大量的“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