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利正在门廊上等着我们,从它的表情可以看出,家里发生了重要的事情。“医生,天国紫鸟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我正担心它呢!美浪娜怎么样呢?还好吧?”
医生兴冲冲地掏出钥匙,打开门。看到他兴奋的模样,我心想,一进门就吃饭应该是没希望了,吃饭的事准要往后拖。
“赶远路,累那是自然的,不过看起来还好,到的时候还蛮精神的。”波利说,“可是你猜怎么着?天国紫鸟刚到花园,那只爱捣蛋的麻雀——不值钱,就对人家不礼貌起来。我赶到花园时,天国紫鸟正在抹眼泪呢,还说今晚它就回巴西去。我费尽力气劝它别走,说至少该等你回来。它现在在书房。不值钱已经被我关在书柜里了。我告诉它,我要对医生说明一切。”
医生皱了皱眉头,轻手轻脚地朝书房走去。
天快黑了,书房里点着蜡烛。嘎卜正守在一个封着玻璃的书柜跟前,书柜里关着惹了祸的不值钱。我们进去时,它还在玻璃后头不服气地在蹦来蹦去。
一只我从未见过的漂亮小鸟,正立在书房大桌子中央的墨水瓶架子上,它的胸脯是深紫罗兰色的,翅膀鲜红欲滴,又长又宽的尾巴是金黄色的,它的美实在难以言说。它把头埋在翅膀底下,看来是累坏了。
“嘘!”嘎卜说,“美浪娜睡着了。我把不值钱这个捣蛋鬼关在这儿了。医生,您还是把不值钱打发走吧,免得它又干出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来。为了安慰美浪娜,让它安静下来,我可费大劲了!你是在这儿喝茶呢,还是到厨房去吃饭?”
“先吃饭吧,可以把不值钱放出来吗?”
嘎卜打开书柜的玻璃门,不值钱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走出来,极力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值钱,”医生严厉地问,“美浪娜来的时候,你对它说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呀!真的,真没说。当时我正在花园的沙石小路上找吃的,它就左摇右摆装模作样地来了。它鼻子朝天摇晃着脑袋,就像全世界数它最大似的!它不过也就是长了几根带色的毛,有什么好神气的?我一只伦敦城的麻雀还比不上它?我哪儿瞧得上这些外国鸟花花绿绿的打扮?它们干嘛不老老实实待在自个儿的国家里?”
“你先告诉我,你到底对它说什么了,叫它这样伤心?”
“我就说了一句话嘛。我对它说:‘您哪,别到花园里来,最好到专门给太太小姐们卖帽子的展览橱窗里待着去。’仅此而已。”
“不值钱,你应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难道你不知道它是跋山涉水远道而来的吗?刚到,就被你这张尖酸刻薄的嘴给伤害了。如果今天我没回来就让你把它给气走了,你怎么对我交代?你给我出去!”
不值钱的脸有点红了,但还是尽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单脚跳着出去了。它一走,嘎卜立刻关上房门。
医生这才走向美丽的鸟儿,亲切地抚摸着它的后背,它的脑袋一下子从翅膀下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