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利特暂时不再去考虑为什么他会被邀请到月球上来,为什么那些动物一直怀疑我们,为什么那个巨人一直小心谨慎地躲避着我们,而是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植物语言的研究工作中。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正在进行如此富有挑战的工作,就会变得战斗力十足,整天像着了魔似的,总是只将就着吃几口东西,打一会儿盹儿,就继续工作。在这样的日子里,我们个个都忙得精疲力竭。一旦他又闻见了什么新气味,我们就得紧跟在这个工作狂身后,去一探究竟。只花了一天半的时间,杜利特就证实了这些树确实是通过摇摆树枝的方式来进行交流的,但这才刚刚入门呢!他现在把自己假扮成一棵树,天天蹲在草地上,模仿树的样子尝试着跟这些生长了无数年的老土著们交流。
接下来他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他还发现植物语言的表达方式并不仅局限于摇摆树枝,它们还通过散发香味——香味有浓有淡,像人类的莫尔斯密码一样——互相交流。另外还有一些别的非常奇特的交流方式。
我写完了一个又一个笔记本,实在累得够呛,每天晚上一躺下就累得不能动弹了。不过杜利特似乎已经备足了笔记本,它们多得好像永远也用不完。
琦琦负责每天给我们供应食物。
琦琦负责每天给我们供应食物。真是谢天谢地,否则我们即使不被这研究工作累死,也早就饿死了。不管我们身在何处,这位尽职尽责的猴子都会每隔三个小时为我们送来它刚摘下的新鲜瓜果和清冽的饮用水。
作为杜利特的助手和探险队的书记员(虽然这个差事很苦,但我却为自己能胜任而感到自豪),我必须及时地记录下杜利特所做的所有计算以及考察得来的数据,例如气候、气压、时间等等,并且还要记下我们旅行的里程——这一点非常难做到。杜利特随身带着一个计步器(只要把这个小仪器放进口袋里,它就能告诉你走了多少步,从而计算出你走了多少英里)。可是在月球上,因为引力发生了变化,所以在这里走一步和在地球上走一步的概念是不一样的。如果碰到下坡的路,基本都是用跳,而跳一步就可能会前行六七英尺——当然了,这样做一点也不费劲。即使在走上坡路,每一步的距离也比在地球上时要大。
跳一步可能会前行六七英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杜利特第一次提出来他想在月球上做一次环球旅行。你们一定知道,第一个在地球上完成环球航行的人是麦哲伦,那真是一项彪炳史册的功绩。但是在月球上,情况正好相反。我们很早就已经发现,这里的陆地比水域要多。而且月球上没有大洋,只有一片接着一片的湖——这就是我们所能见到的全部水域。因此,要环游月球,实际上会更困难,尽管它的行程要比麦哲伦的短得多。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打算,杜利特才要求我必须精确地记下我们前行的里程数。至于方向,并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当然了,想要一直保持直线前行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首先走得笔直不太现实,况且一路上还有许多我们感兴趣的东西,比如音乐树啦、巨人的脚印啦、水源啦、岩层的构造啦……都会把我们吸引过去,从而导致路线的偏离。之前已经说过,杜利特从帕杜尔拜镇的家里带来的罗盘在月球上不好使,为了明确方位,我们必须制造出另一种东西来替代它。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杜利特真是绞尽了脑汁。他不愧是一位出色的数学家,一天下午,他拿着一个记事本和一本天文历研究了起来,先画了一些图标,然后又根据星星的位置判断出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明确前行的方向是什么。令人感到神奇的是,我们能够从星星那儿获得一种踏实的安全感。那些从地球上看上去最遥远、最神秘、最不可触碰的星星,在月球上却突然变得无比亲切可爱。我想,也许正是因为它们是唯一没有变化的东西吧。不论是从地球上看,还是从月球上看,这些星星都还是老样子。因为它们距离我们有数亿光年的距离,所以从哪儿看上去都没有差别;而且更重要的是,对于我们而言,它们是我们唯一曾经熟悉的事物。
我们马上动手做各种测试风向的装置。
就在杜利特研发月球专用罗盘时,我们还发现了一种会爆炸的木头。杜利特在尝试了若干种方法后,突然有一天对我说:“我想到了,斯塔宾斯!月球上永远都在持续地刮着风,也许它们是从同一个方向刮来的,即使风向发生了改变,也是有规律可循、能够计算出来的。我们赶紧来实验吧!”
于是我们马上动手做各种测试风向的装置。我们用薄一些的树皮做飘带,制成了简易风向标。这时候杜利特又联想到了烟。
“这是个好办法,斯塔宾斯,”他说,“只要位置摆放正确,一旦风向改变了,烟的气味就会告诉我们的。与此同时,我们还能继续研究那些植物的语言。”
于是我们立刻准备生火,或者说是要堆出来一个会冒浓烟的火堆。它的变化将会把信息带给我们:风是从什么地方吹来的,这能够帮助我们检验我们推断的风向是否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