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世纪英国小说家哥尔斯密在其诗歌《荒村》中形象地描写了英国乡村发生的变化:“曾多少次,我在你那种种迷人的景色前停留/……甜美微笑的村庄,草地上最可爱的村庄/……这片土地正在遭遇厄运,它是来势凶猛的灾难下的牺牲/财富在积累,人口在凋零……”诗中所写的正是15世纪的英国因毛纺织业的发展而出现的圈地运动。
在15世纪以前,英国的生产主要还是以农业为主,纺织业在人们的生活中,还是个不起眼的行业。随着新航路的发现和国际间贸易的扩大,在欧洲大陆的西北角的佛兰得尔地区,毛纺织业突然繁盛起来,在它附近的英国也被带动起来。毛纺织业的迅猛发展,使得羊毛的需求量逐渐增大,市场上的羊毛价格开始猛涨。英国本来是一个传统的养羊大国,这时除了满足国内的需要外,还要满足国外的羊毛需要。而养羊业所需劳动力也比种地所需少,工资也低,因此许多贵族地主纷纷投资获利优厚的养羊业。
养羊需要大片的土地。于是贵族们纷纷把原来租种他们土地的农民赶走,甚至把他们的房屋拆除,把可以养羊的土地圈占起来。一时间,在英国到处可以看到被木栅栏、篱笆、沟渠和围墙分成一块块的草地。被赶出家园的农民,则变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者。这就是所谓的圈地运动。
16世纪英国著名的人文主义作家托马斯·莫尔在其代表作《乌托邦》的书中写道:“绵羊本来是很驯服的,所欲无多,现在它们却变得贪婪和凶狠,甚至要把人吃掉,它们要踏平我们的田野、住宅和城市”。从此,“羊吃人”这个词便成为了圈地运动的生动写照。
圈地运动首先是从剥夺农民的公共用地开始的。在英国,虽然土地早已有主,但森林、草地、沼泽和荒地这些公共用地则没有固定的主人。一些贵族利用自己的势力,首先在这里扩大羊群,强行占有这些公共用地。当这些土地无法满足贵族们日益扩大的需要时,他们又开始采用各种方法,把那些世代租种他们土地的农民赶出家园,甚至把整个村庄和附近的土地都圈起来,变成养羊的牧场。
曾经有一群农民在向国王控诉一个叫约翰·波米尔的领主的上诉书中写道:“这个有权有势的约翰·波米尔用欺骗、暴力占有您的苦难臣民——我们的牧场,这些土地是我们世代所拥有的。他把这些牧场和其它土地用篱笆围上,作为自己所有……,又强行夺取了我们的住宅、田地、家具和果园……,我们被强行驱逐出来……,这些人手持刀剑、木棒,气势汹汹,凶猛地打破我们家的大门,毫不顾忌我们的妻子儿女的号哭……,我们现在连生命都难保全。”
在这种强行的圈地运动中,牧场主的贵族们在利益的驱使下还互相攀比,他们的牧业庄园变得越来越大。但越来越多的农民却无奈地离开了家园,丧失了赖以生存的土地,背井离乡大批地涌向了城市,成为了流民。亨利八世和伊丽莎白统治时期,曾经处死了大批流浪的农民,使英国的农民数量越来越少。农民进入城市后,成为城市无产者。为了活命,他们不得不进入生产羊毛制品的手工工场和其它产品的手工工场,成为资本家的廉价劳动力。在这种手工工场里,工人的工资十分低,而工作时间却很长,每天要工作十几个小时。
英国的圈地运动从15世纪70年代开始,一直延续到19世纪前半期。在这段时间里,英国全国一半以上的土地都变成了牧场。在圈地运动的发展过程中,虽然英国国王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限制,颁布了一些企图限制圈地的法令,但这些法令并没起多大的作用,反而使圈地日益合法化。18世纪后,英国国会通过了大量的准许圈地的法令,最终在法律上使圈地合法化,英国农民的人数减少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数量。据不完全统计,通过这些圈地法令,英国有600多万英亩的土地被圈占。
为了使被驱逐的农民很快地安置下来,英国国王也颁布法令限制流浪者,凡是有劳动能力的游民,如果不在规定的时间里找到工作,一律加以法办。通常,那些流浪的农民,一旦被抓住,就要受到鞭打,然后送回原籍。如果再次发现他流浪,就要割掉他的半只耳朵。第三次发现他仍在流浪,就要处以死刑。后来,英国国会又颁布了一个法令,规定凡是流浪一个月还没有找到工作的人,一经告发,就要被卖为奴隶,他的主人可以任意驱使他从事任何劳动。这种奴隶如果逃亡,抓回来就要被判为终身的奴隶。第三次逃亡,就要被判处死刑。任何人都有权将流浪者的子女抓去作学徒、当苦役。这些法令,也迫使那些被赶出来的农民不得不接受工资低廉的工场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