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生成万物,“德”畜养万物,自身的物性使万物呈现出各种形态,具体的环境又使万物得以长成。“道”与“德”是万物生成化育的根本,所以万物无不尊“道”而贵“德”。
“道”之所以被万物所尊崇,“德”之所以被万物所珍惜,全在于它们从不干涉万物而任万物自然生长。
天地无心于为而物自生,无意于成而事自成,天地尚且因任自然,人类岂能妄施造作?
人生天地之中当然应法天效地。
体“道”者无一不委任自然,甚至连儒家所推崇的尧、舜也同样如此。《周易·系辞下》说:“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垂衣裳”就是垂衣拱手自然无为。《论语·泰伯》记载了孔子对尧的由衷赞叹:“尧这样的君主是多么了不起呵!只有天最伟大,只有尧能效法它。舜和禹是多么了不得呵!他们身为天下的君主却不干扰天下的事务。”尧、舜遵循天道自然的原则行事,不刻意去“励精图治”,不存心追求“流芳百世”。可他们无心于教而风俗淳厚,无心于治而人民安乐。五六十岁的老人击壤嬉戏于村头,五六岁的小孩欢歌笑语于路旁,谁也没有想到这是尧善于施政的结果。旁观的人看到此情此景感叹说:“今天头发斑白的老人和牙牙学语的儿童都怡然自乐,真是多亏了尧的英明德政呵!”正在击壤游戏的老人听后反驳说:“我们太阳出来便下地种田,太阳下山便荷锄回家,凿井而饮甘泉,耕地而食稻谷,这里哪有尧的什么功劳呢?”百姓不为尧歌功颂德恰恰说明尧自然无为的德性。
“天道”自然无为而不别出心裁,春到并非为了万物的萌生,夏至并非为了万物的成长,秋降并非为了万物的成熟,冬临也并非为了动物的冬眠。然而,春来花开草绿,夏至枝繁叶茂,秋来遍地金黄,冬至万类休藏,天地无心施与而仁厚,无意于为而无不为。
天地对于万物都一任其自然,从来不违背它们的本性,让鱼儿畅游于河中,让野兽奔驰于山上,让鸟儿翱翔于天空,为的是让它们能适其性任其情。我们什么时候看到过天地赶着鱼儿上山丘,逼着老虎下江河,强迫鸟儿钻入地下?天地只会让万物适性安生,绝不会破坏它们的自然本性。
体“道”者与天合其德性,与地同其操行,据说在上古的黄金时代,居者从容安详,行者优游自得,人民心中没有什么君主,君主眼里没有什么贱民,就像鱼虾相忘于水,又像禽兽相忘于林,人们相忘于世,君臣相忘于治。
天道生成万物却不据为己有,化育万物而不自以为有功,因为这一切都是委任自然所致。春天不为花开而至,花草也无须回报春天;秋风不因枯叶而来,落叶也无须埋怨秋风。有“道”之君没有需要治理的人民,淳朴的人民也没有需要报答的君主,这样的世道才可以称为至治之世,这样的君主才称得上有道之君。
(参见原第5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