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龙山树木参天,钟灵毓秀,山中多得是奇珍异兽,是游玩打猎的绝佳之所。
原本陆银湾计划着用过午膳后携沈放一同前往山中游猎的。没成想处理白云观几个老道士颇花了她一些时间,等到再打算出门时,日头已经偏得很了。
陆银湾是个贪玩好动的,定下来去打猎,若是不去,就浑身不舒坦。忍了半天,终是按捺不住,趁着天黑之前领着一队人马又到山里逛了一番,打了好些山鸡、野兔、獐子之类的,甚至还活捉了一头白毛小鹿。
“啧啧,这东西可是宝贝。回头放了血,给师父送去。”陆银湾看着活蹦乱跳的小鹿,眉开眼笑,拍了拍胯|下的青骢马,以示嘉奖。
“小叁,还是你争气!”
她本来还想磨沈放同她一起去的,孰料自白云观几个老道走后,沈放就再没理她。冷着一张脸,几乎要将人冻死。
“师父,你可真是过河拆桥。”她抱怨。
“不及司辰大人,说一不二,铁面无情。”沈放冷冷答她。
陆银湾还能怎么办呢,只好笑笑。
从山里回来不久,外面就开始下起了雨。陆银湾泡在浴桶里,看圣教的密报,听外面哗哗的落雨伴着漱玉缠绵的歌声。
漱玉给她搓洗头发,口中哼着的似乎是蜀地南边的小调,欢快轻盈的很。
漱玉是陆银湾从一处青楼里救出来的。
那时候陆银湾只十六岁,还只是刚刚加入圣教的无名小卒。漱玉十四,仰着一张满是泪痕的脸瞧她。
她就把她带回来了。杀了七个正道门人,结了好大一笔血债。
漱玉将下巴搁在陆银湾肩上,探头来瞄密报:“呀,姐姐,又打胜仗啦!霹雳堂和小唐门被段司辰拿下,银羽寨、奇音谷和雪月门不知从何处听到风声,望风溃逃。如今,蜀中已然是我们的天下啦!”
“哼,那个什么小剑仙,娘家不就是雪月门的么,听说她父亲五年前跛了腿,兄长成了瘫子,俱是废人,打他们简直跟打老鼠般,不费吹灰之力!等咱们把雪月门也给灭了,看她还有什么可傲气的。不过是一纸空头婚书,还要跟姐姐争沈道长呢,真是美的她。”
“姐姐你快看!峨眉也要被打下来啦!到时候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峨眉山上玩了?”
陆银湾的耳朵被她吵得嗡嗡响,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忍不住发笑:“玩玩玩,你怎么跟鸣蝉一个样,一天到晚只想着玩?有空不会干点正事么。鸣蝉呢,还在生气?”
“啊,她呀。”漱玉撇撇嘴,“还不是姐姐你今天太凶了,她今天可别扭得很了,晚饭也不吃,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悄悄哭呢。”
陆银湾摇摇头,笑道:“真是,把你们这群丫头片子都惯坏了。罢了,我今日是凶了些,你晚上去哄哄她吧,等过两天她想明白了,再让她来见我。”
“不必你说,我省得的。”
陆银湾洗漱过后,披了件紫色的帛衣,回到卧房。
屋子里面漆黑一片,她正要点燃烛台,猛然间被一人抓住了手腕,扯到了床榻上。
这人手劲较平常人来说算是大的,但同有内力的习武之人就没法比了。
陆银湾却一点没有反抗,任由他把自己压到床榻上,将自己的双手按到头顶。
她咯咯笑道:“师父原来在这里等我。这黑灯瞎火的,我什么也看不见,你却是习以为常。这下我反倒要给你欺负啦!”
“岂敢。我是来服侍你的。不是司辰大人要我主动些的么。”沈放的声音在黑暗中低回地响起,清冷又平静。
“那你怎么不再主动点?”
“什么?”沈放没明白她的意思,忽然听见一声轻微的裂帛声,就被陆银湾抓住双手按到了一处柔软玲珑的物事上。
沈放怔了怔,忽然仿佛被开水烫了似的猛然抽回双手,险些撞到床头,气结道:“你!”
“哈哈哈哈哈。”陆银湾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师父啊师父,你这样一本正经,我还以为你真的有进步了呢。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小猫一样缠上来,搂住沈放。
沈放的身上的衣服干燥暖和,带着他特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陆银湾深深嗅着,越发觉得欢喜沉溺,不想撒手。
她将唇印在沈放的脖颈上,撒娇道:“师父还是不愿主动么?可是,到底是不想呢,还是不敢呢?”她狡黠地坏笑着,呵气如兰:“师父呀,刚刚……感觉如何,师父喜欢吗?”
沈放忽然耳尖滚烫,仿似被烧着了似的挣开了她,下一刻又把她摁在床上。捉住她的双手按在身边两侧。
陆银湾可是一点也不害怕,仿佛认定他什么也不敢做,还朝他笑:“哎呀,师父你干嘛这么害羞,你……唔、唔?”
声音戛然而止。
沈放缓缓俯身,嘴唇贴上了她的嘴唇,舌尖轻轻舔-舐着。
陆银湾好像有些受宠若惊似的,好半天没有声响。沈放简直能想象出她的模样和神情,想象出她睁得大大的看向他的眼睛,微微张开的艳如蔷薇的嘴唇。
“师、师父,你……”她的声音压得很小很低,小心翼翼地。好像一下子成了和那个乖戾残忍、喜欢撩拨他勾引他的小妖精完全不一样的人。
她羞赧起来,慢吞吞地问,“师父,你怎么啦。”
“没什么,你不是喜欢主动些么。”他的声音很温柔,但是又很平静,与意乱情迷的她完全不同。他问:“我这样,你还满意么?”
陆银湾点点头,又飞快地摇摇头:“师父,我其实……我没想要逼你的……我只是很喜欢你呀……”
她轻手轻脚地往他怀里钻,像极了小时候因为夜里不想一个人睡非要来钻他被窝时候的样子。
她小时候就淘的很,人不大心眼却多,眼珠一转的功夫,小脑瓜里就不知道冒出来多少鬼主意。偏偏还伶牙俐齿的,他常常拿她没办法。
“可不可以再抱抱我?我真的很想你,师父。我……”她的话再一次被他用深吻堵了回去。她迷茫又惊喜地回应他,晕晕乎乎的模样,“……唔。”
沈放拥住她,一边亲吻她,一边手指不动声色地按住她的后颈,逡巡环绕。一吻结束,他将她转过身去,从背后揽住她。
她还沉浸在与他亲昵的余韵里,一动不动任他抱着,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师父,你怎么忽然对我这样好?你又承认喜欢我了么?”
沈放没有回答她。
她自言自语道:“师父,要是你一直对我这样好就好了。我什么都愿意听你的,唔……”她忽然痛苦地低吟了一声,惊恐叫道:“师父!”
沈放双手用力,绞在她颈间透明的蛟丝立时被拉紧。
蛟丝非丝非线,乃是一种蛊。这类蛊虫身体极细,坚韧非常,有如弓弦,且极嗜血,一碰见新鲜血液不必用力它自己就会兴奋地越缠越紧。用它杀人,往往不需多大力气就能置人于死地。
这极适合现在的沈放。
陆银湾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欣喜中回过神来的,两只眼睛里都是眼泪。蛟丝嵌进细白的脖颈里,鲜红的血液淌出来。
她的双手在脖颈上抓挠,可没办法将蛟丝拉出来,她大哭着问沈放:“师父,你要杀我?你要杀我吗?!”
沈放知道不能心软,两手缓缓收紧。陆银湾挣扎的更剧烈了,可是却毫无反抗的余地。
她背对着他被他禁锢在怀里,失了力气,胡乱地去抓他的手,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眼泪淌到他的手背上,冰凉的。
“师父,如果要杀我,为什么这般抱着我?”
“你为什么不敢面对我!”
“师父!师父!师父!!!”
“……”
她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惊惶,到激动,到愤怒,到恐惧,到嘶哑,最终喉管被完全割断,说不出话。
沈放狠狠一咬牙,舌底齿间皆是血腥味道。
蛟丝乍然收紧,一瞬断喉。
一声从喉底发出的沉闷声响,断送了沈放最后的一丝气力。可他的耳边还在嗡嗡地响,仿佛还回荡着若有若无的哭泣,和陆银湾死前最后的、模糊到难以辨别的低喃。
“师父,我不怨你……你抱、抱着我,我好高兴。”
“死了也高兴。”
沉寂的夜里,大雨已停,万籁俱寂。
可是沈放好像还是能感受到有人在发抖,听到有人在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抱着陆银湾的头颅,后知后觉地发现——是他自己啊。
口里血腥滋味尚未散去,身首异处的尸体尚未冰冷。他睁着眼睛,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压在自己的胸口上,终是落下泪来。
这么痛吗?
原来竟会这么痛吗?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我怀疑是我情节设置和新尝试的文风的关系哈,我朋友给我反映,这文乍一看好像奔着古早狗血、虐恋情深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发出了逐渐失智的笑声
别怕,真滴不是!
三分酸爽七分糖的大女主文,狗头担保,童叟无欺。且再往后看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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