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夫人,可是想要听到我说这样轻浮的话?”裴茗光眼眸暗沉,声音冷淡。

崔莺莺不喜欢这样的触碰,像极了居高临下,将她掌控在股掌之间。她侧过脸去,落了一肚子的抱怨,但却没能忍住,脱口而出:“我才没有这样说。”

但崔娘子迷离的眼,早就出卖了她。

春光烂漫,裴茗光盯着她肩上的白色花瓣,薄冷的指尖摁压着唇,印出了一条浅浅的痕迹,似乎只要他在用力一些,就可以将她扯烂了。

就像是在那夜间。

“真的?”裴茗光默不作声,指尖贪恋这一丝温度,不想离开似的。

“谁骗人谁是小狗!”崔莺莺露出疑惑不解的眼神,小声催促:“夫君大人,且松开手,我的口脂都花了。”

外头那些看好戏的,还以为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双柔情蜜意的眼,真当是有够缠绵悱恻,见着崔娘子颇为狼狈,他才作罢。

“夫人口脂的颜色,不错。”

“倒是稀奇,没想到有一日,能被夫君大人夸。”话虽如此,崔莺莺心中还是有些不满。这人,是不是有病?

裴茗光摩挲着指尖的一点胭脂红,莹润之间,轻轻一抿,将他的指腹都染上了喜庆的颜色。崔娘子这话说的,可是足够的委屈,就好像她比不喜欢与他碰触一般。

私下里,也不知道是哪个娇娘子,缠着他不放,呜呜咽咽的求吻。

崔娘子生的娇美,她的年级仔细算来是比他小上四岁,被岳父大人捧在手心里的掌珠,一瞥一笑,皆是随性的灵动之气。

圆润的耳垂,倒是函罕见的没有穿耳洞,饱满又小巧,像是上好的汉白玉石,勾的人想拿在手心里把玩。

裴茗光的视线慢慢下移,来到崔娘子那不盈一握的腰间,那处空空荡荡,未见他给的那块玛瑙玉石,想来是她太过珍惜,怕丢了,舍不得带出来。

四周安静。

崔莺莺抬眸:“夫君大人,你可以放我走了么?”

裴茗光收起打量的神色,唇角勾起一丝玩味儿,道:“夫人这般出去,倒是显得我们私底下做了些什么。你若是不怕,我也不拦着你。”

“这么说,夫君大人还全是为我着想了?”崔莺莺冷哼一声,真是恶人倒打一耙!

裴茗光半阖着眼帘,见着这崔娘子好生气的样子,像是一只磨牙擦掌的小奶猫,想同他亲近,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现。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别有用意。

他都是听进心里去的。

崔莺莺见着那男人不再言语了,却是觉得奇怪,抬起眸,看过去:“那我走了。”

裴茗光扫了她一眼,将袖中的藏起的口脂,塞到她手里去,“补一补。”

“我的口脂,又怎么会落到了夫君大人的手里?”那盒子上的红宝石,还是崔莺莺亲手沾上去的,是她的无疑。

“你自个儿的东西,都收不好。”裴茗光的言语里有几分戏谑,道:“还来问我么。”

崔莺莺只好嘟囔一句:“这处没有镜子,我补不来。”

所以,快速速放了她离开才好。

“是么?”

男人像是听懂一些暗语,他接过她手中的盒子,说一不二:“那为夫就替夫人补一次。”

崔莺莺拧着眉,下意识的后退。

可是,身不由己。

肩膀处落下的大手,她又怎么能敌得过他的禁锢。

裴茗光垂下眼,慢慢的替她抹着口脂,朱唇小巧,唇珠却饱满,不说话的时候更是得他的欢喜。他显得很有耐心,一滴一滴,将颜色氤氲了整个唇。

只是,不小心的,碰触,他仍是觉得不太够。

是万分的不够!

裴茗光的神色有些郁冷,他还是没能够躲开崔娘子的引诱。

崔莺莺并不觉得好受,事实上,她的额头上已经是冷汗蹭蹭,心跳的也极快,像是金鱼池里头的一抹红鲤脱了水,就要喘不上气来:“多谢。”

以至于原路回去,她都觉得困扰非常。裴茗光他这方才的意思,可又是在警告她了……

日上三竿,游客渐多。

金鱼池边上多了些贩卖果子饮的小贩。

崔莺莺走了两步,额头就有些出汗,瞧着那些五颜六色的果子饮,有些馋嘴。

可她还没过去买呢,男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外头的东西不干净,小心吃坏了肚子。”

“怎么会?”崔莺莺抱着手臂,几乎是皱起了眉:“你站在这处,才最是吓人。”

人人却避开崔莺莺走,只因她身后站着的是首辅大人裴茗光,仿佛是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莫要忘记首辅夫人这个身份,莫给他丢了脸面。

她都不想转头,怕是沾染了什么扫把星的晦气。

回到原处,好友冲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依着训。

“崔莺莺,你是不是又迷路了?”陈佳妍恨铁不成钢,说:“你这不记路的坏毛病,得让首辅大人给你好好治一治。”

她对着好友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了。

可陈佳妍管不住嘴,还笑的厉害极了:“干嘛,首辅大人的名讳,你都不让人说了?真是爱惨了呢!”

意思就是崔莺莺她到那处都要炫耀她的好夫君!

可怜见儿的,她哪里有这样的意思,像是跳进了黄河都洗不清:“陈家妍,你少说几句。”

陈家妍走近些,这才被崔莺莺身后站着的人,吓的惊掉了下巴,日光正盛,首辅大人的容光清绝,空青色的直裰被穿得板板正正,俊秀挺拔,

说来,要是有这么一位相貌好,权势大的好夫君,是要藏起来不给外人瞧的。

裴茗光觉着指尖的口脂都顺眼了许多,听见崔娘子好友的话,他淡淡说道:“嗯。”

“你嗯的什么?”崔莺莺真是摸不着头脑,“你又和陈家妍不相熟。”

他却是坦然,说,“夫人这是醋了?”

“怎么可能!”她都打定主意要和他和离,左右今后都是与她没关系的人,又怎会吃醋?

裴茗光无奈,道,“知道了。”

她又没忍住,“你知道个什么。”

他这语气,哪里又像是上了心,倒又像是在外人跟前装样子,表现的与她琴瑟和鸣,他是个好好夫君罢了。

真是好生的惹人烦!

裴茗光却是觉着崔娘子这般越发的有趣,喜欢他便罢了,还非得让人说出来,眉眼渐渐深邃,却是不再提这事,随着小厮走开了。

崔莺莺被他笑的一脸莫名其妙,偏好友是傻缺二货,拉着她的手腕歇斯底里:“崔莺莺,你真出息了!敢与首辅大人打情骂俏了!”

“……”崔莺莺柠起眉,骂了一句:“你才打情骂俏。”

“我倒是想啊!怕首辅大人不肯配合,再来,我也不像是你这般情真意切的做自己。”

越活越离谱了,她捂住耳朵,是一个字都不想听了。

想来她这一脑子的糊涂,是被好友传染的?陈佳妍真当是没有眼力见,这都瞧不出来,裴茗光在搞她。

“却也是可惜,今日的头彩,正是慕程意出的一对珐琅窄口金杯。”如今东家都出了这样的事,想必是无心再玩乐了,这杯子,自然也就没了下文。

崔莺莺诧异不已,她之所以来这里也是为了这彩头,慕家的也忒小气了,说拿回去,就拿回去了?

陈佳妍小声道,“要不,由我出面,去寻他把杯子买过来?”

她冷哼一声,“我才不稀罕。”

……

“慕少爷,您都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那可怎么办呀!”

“这可是要闹到景仁宫慕贵妃跟前,继续掰扯,还是低个头认个错就过去了,都是慕少爷一句话的事。”

慕程意嚷嚷道,“我哪里错了!分明是你们仗势欺人,不肯放人!”

李雪阳捂住鼻子,慕府那群人倒是好办得很,拿下统统去送官。而这位,可是慕贵妃唯一的胞弟,告他一状,那前途就堪忧了,好言相劝,“我们首辅大人是新婚,夫人什么身份背景?慕少爷您也敢调戏?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

慕程意不敢相信,他就为难了一下崔莺莺,也值得裴茗光这么针对他,“裴茗光,当真是翅膀硬了。”

“倒是经不住你这样的夸。”那出现在身前的男人,声音冰寒入骨,悄无声息的到了跟前,垂眼,嘴角带一丝微笑,“李大人是吓唬你的,怎么能为这点小事就惊扰了贵妃娘娘。”

“真的?”慕程意稍微松一口气,怎么说,这男人都是从慕府出去的,还算他有良心。

“公事公办,快请慕少爷去大理寺喝喝茶。”裴茗光说到此处,依旧在笑,“正巧,用上那一批福州来的货,慕少爷是大家,他定能品鉴出个滋味来。”

福州,茶叶?

慕程意慌了,这跟前的男人是镀了金的恶鬼,要将他置入地狱,他挣扎,“我要见贵妃娘娘!不准动我!”

裴茗光轻声道,“你们几个定要亲自伺候好了,可不能让慕少爷觉得无聊了。”

“是,大人。”

脚步声走远,男人才露出鄙夷的神色来,扇了扇风,赶走空气里那股发臭的味道。

李雪阳拿这个盒子过来,打开一看,“这是个稀罕物,怎么处理?”

是一对珐琅窄口金杯。

裴茗光说,“带上罢。”

崔娘子,她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