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崔莺莺的脚趾蜷缩起来,裴茗光他是野兽么?

一下子,就将人悬空抱起,不费吹灰之力。

她真的是受够了!每逢下定决心要与裴明光划清距离的时候,他都用男色这招,勾着她!堂堂首辅大人,他怎么可以如此兵不厌诈?

崔莺莺压了压喉咙里的痒意,双手就是垂着,就是不愿意碰触裴茗光的肌肤一下。

夫君不愧是心心念念的男人。

唇红齿白,唇珠微翘,清逸脱俗,一看就是很好亲的样子。

夫君有胸肌,她不要再想,夫君有蛮力,她不要再想……等等,夫君似乎腰力也不错?女人的眼这才稍稍的,落到了裴茗光的身上。

要不是他还有几分用处,能让她舒服,她方才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裴茗光眼睫低垂,手托起她的臀,抱得更紧一些,勉得让人掉下去:“夫人,你有什么话说?”

“没有。”她早就被气得,熬出内伤,双眼都起了一层的水晕之气。

他怎么还有脸问她,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许是,崔莺莺感受到了来自腰间的压迫,她也不敢太过吵闹,老老实实的跟着裴茗光回了府邸。

男人轻轻嗅了嗅,崔娘子虽换了新的衣裳,但身上,并无男人的气息。

他的深沉眸光里,这才稍稍有些缓和,怕不是他误会了她?以崔娘子的审美,如狼似虎的缠人劲,哪里会看得上皇帝那一副病恹恹的身躯。

裴茗光侧目望下去,崔莺莺的耳尖微红,呼吸倒是有些局促的样子,正是对他动了情。

是了,只有他才能看清这崔娘子大家闺秀之下的真面目!

这一席间,崔莺莺都是不屑再开口,眼观鼻鼻观心,对夫君的头视线毫无任何反应。

她对自己说,冷静,再冷静。

见着崔娘子这般老实,没了私下里的奔放,裴茗光以为她是被他的那几句恐吓,惧怕了,他道,“如若不是夫人在宫里赖着不肯走,我哪里会用上这样的招数。有冒犯到夫人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闻言,崔莺莺冷笑,狗男人,他都想杀了她,难道还不许她反抗了?

她抬起头,睨了他一眼,温温和和的说:“夫君大人公务繁忙,又要应酬,实在是不必在意我的。”

“……”被崔娘子这么刺了回来,裴茗光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些天,忙着和清流一派的官员应酬,是许久不在家中吃饭了,她在怪他不上心,也是应当的。

再见那崔娘子温言软语,没有半丝抱怨的神情,他也颇为的愧疚。

等回到府里,崔莺莺这回是提早了一步,喊喜鹊:“你过来扶着我。”

“夫人,您这版,倒是让大人不自在了。”

她要的就是让他心里膈应,这好好的一门婚事,总不能只有她成了怨怼的那个,相看两相厌的日子过不下去,她得找个由头,和他和离了!

到时候,裴明光爱去找哪个贵妃,都随了他去!她眼皮都不会皱一下!

崔莺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冬满和喜鹊却道,“被大人当众抱着,夫人怕是羞涩了。”

真是,这样?崔娘子她真是面皮儿薄的紧。

裴茗光见着默了默,回了书房,换下在家中穿的常服,招来崔莺莺身边的贴身丫鬟喜鹊,询问道:“夫人在娘家之时,可有什么喜好?”

喜鹊的脑袋瓜子转个不停,转过弯来了,首辅大人这是要寻了珍宝逗夫人开心呢!

夫人这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夫人自小就不爱珠宝玉翠,只求大人的您一颗真心。”

尽管这是京都众人都知晓的事实,可当着这位丫鬟说出来,裴茗光还是静默了好一瞬。

喜鹊晓得首辅大人面皮薄,这么个深沉的人,嘴上是说不出多少甜蜜话的,她提了个醒:“不说别的,大人愿意陪着夫人用一日三餐,好过送那些冷冰冰的玉石。”

“喜鹊。”崔莺莺探出门看去,这丫鬟方才还在,这会儿怎么就不见人影了?

今日这一番进宫,着实是把闭塞的奇经八脉都给打通,她或许该向庶妹学学,别执着于男子的真情,做一日的首辅夫人,就做一日的富贵闲人。

很快,她就螺钿乌木装匣子拿出来。

对着烛火,照了照龙眼大小的珍珠:“近些日子,也真是苛待了我这张脸,等喜鹊回来,就让她磨了珍珠粉敷脸。”

“夫人!大好的消息!”喜鹊兴冲冲的进了门:“夜里,大人要和约了您一道儿赏月,用夜饭呐!”

这男人,烦不烦啊!都多大的人了,自己不会好好吃饭么!

……

等到暮色四合,裴茗光特意推了奏折到一边,一心一意的陪着崔娘子用这一餐饭,可是左等又等,不见人!男人的脸上隐隐有了些许不快,冬满大气都不敢出,小声道:“夫人,定当是还在梳妆打扮。”

裴茗光不免想起成婚前,崔娘子在府邸外头等好几个时辰,只为见他一面。

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

京都的春夜长,过了酉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小院子里,亮起了灯笼,室外小院也即刻明亮。

裴茗光垂首,低笑不语,早就过了约好的时辰,那崔娘子迟迟未来。早在几月前,他可能是想到有今日光景,罢了,崔娘子等了他这么多年,他等她一次也无妨。

毕竟,现下,崔娘子想必是高兴坏了,不知该穿戴什么来见他罢。

崔莺莺在屋里眯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她本就不想去,更是懒得梳妆打扮。

女人缓缓来迟,是敷衍之极的模样,向着裴茗光福了福:“见过夫君大人。”

浑身上下素淡,也并未梳发,衬得面容如暴雨初歇后的天空般明净,桌上的红烧石鸡热气上腾,白雾笼罩着她的脸。

惊艳之极,如一道光影落入他的眼睛里:“为何来的这般碗?”

崔莺莺她要是有的选,她来都不想来,见着喜鹊又挤眼睛又跺脚的,生怕她把这好不容易的机会搞砸了。她淡淡开了口:“听完夫君邀我赏月,我等了月明,方才才从屋子里出来。”

“正是,正是,才见得月明,夫人不算碗的。”冬满在一旁狗腿的说道。

这两位到底怎么回事,都是成了亲,做了夫妻的人,只不过坐在一起吃一顿饭的功夫,却是生疏的像是初见?

好让人心焦啊!

裴茗光倒是给了崔娘子几分面子,抬了手,示意她坐下:“开饭罢。”

崔莺莺坦然的颔首,喜鹊上前扶着她慢慢坐下,小声说:“夫人,您看,这些都是您爱吃的呢!”

鸿门宴嘛,自是有备而来的。

她是不会在裴茗光身上,再有所期待,自寻羞辱的!

“厨房,有心了。”

话音刚落,裴茗光的眉头却轻轻的拧着,若是没有他的吩咐,厨房能做的出她喜欢的一桌菜来?

这女人,到底是不会察言观色,她直肠子一根,没什么眼力见儿的。

冬满却几时活络,介绍起今天的菜色:“想来夫人前段日子只能用些流食,用不得多少荤腥,今日又红烧石鸡,炖菜锅子,甜酱瓜茄,凉拌三丝。”

她能和裴茗光不对付,但不可辜负了美食。

崔莺莺看着眼前的红烧石鸡,色泽诱人,里头会不会撒满了毒药?她吞咽了下口水,不敢吃,“夫君,先动筷。”

裴茗光见着崔娘子直勾勾的眼神,眸光暗沉,她这么馋嘴的人,居然能忍得住,还想着第一口给他吃,真当是爱惨他,“夫人,先用。”

她皱了皱鼻尖,为何这男人非要她先用?这道红烧石鸡,果真是有问题的?

可骗不了她这一双火眼金睛,拿起筷子,挑了一丝鸡丝到他嘴边,“夫君,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花骨朵一般的笑容,崔娘子的脸长在所有男人的审美上。

裴茗光知道,她爱慕他,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她真是可怜,“多谢夫人,我自己来。”

崔莺莺盯着他咽下,总算松一口气,打今日起,她的所有饮食都得由裴茗光亲自试过!

她可不想平白无故,就被毒死了。

冬满偷偷发笑,首辅大人和夫人的感情可真好!吃个夜饭而已,都如此的恩爱。

交叠人影,落在地面一双人影。

崔莺莺虽然此刻见不得裴茗光这张脸,但这一顿饭,属实吃的尚可。

坦白说,她现在该起来,潇洒的离开,不过是听冬满说府邸里进了一斤重的甜瓜,从郊外的庄子,刚摘下来的,正是最新鲜可口的时候。

毕竟,她与裴茗光这顿饭都吃下了。

也不回计较多吃一个甜瓜。

裴茗光见着崔娘子吃饱喝足后的模样,分外的舒心,他愉悦的取下小刀,轻声唤道:“夫人。”

崔莺莺侧头看去,灯光下坠,男人的指尖像是淡淡的天幕,翻涌成无边的海浪。他的侧脸冷漠,毫无任何情绪,取出贴身佩戴的匕首,利落出刀,挥刀斩击。

他这是要干嘛,有什么话非得拿着刀说?崔莺莺没来由的这话觉得害怕,她的笑容僵住:“夫君大人,这种小事,还是让冬满来罢。”

裴茗光淡漠的神色,静静的凝视着她,崔娘子她是怕他受伤,对他真是关怀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