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原老师这句话本来是质疑，但在王珂然等人看来，差点死在二楼的原老师肯定是愤怒的。
所以，
像是接收到什么提示一样，之前因为恐惧而躲在人群中的王珂然，忽然推开前面的学生，走到苏让几人面前，伸出食指。
“她！”王珂然双目圆睁，其中的怒火毫不掩饰，“是她挪开了楼下挡着大门的桌子！”
“放屁！你亲眼看见了？”
“就是，王珂然你别又和孟珊一样，瞎冤枉好人！”
瞪了眼说话的周丽雅和王婷婷，王珂然冷哼了声，继续道：“我是没看见，但有人看见了！”
“谁？”
“下午和苏让一起值日的庞策。”
“庞策？”
“庞策！”
“庞策...”望着以前和自己最亲近的男生，王婷婷神色恍惚。
疑问之后，原老师却忽然看向靠墙站立的几个人。
“如果老师没记错，今晚的值日生应该只有文津和王珂然吧？”
“为什么周丽雅和孟珊也会从一楼上来？”
当时原老师的注意力都在其他颓丧的学生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值日的几人，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几人从一楼跑上来，她都不知道一楼竟然这么受欢迎。
“我…是我害怕所以让珊珊陪我的…”
没想到原老师会忽然说这件事，王珂然轻咳了下，继续把火力对准在旁边看戏的苏让。
“但原老师那不是重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一楼大门是因为苏让才被外面的丧尸冲开的！”
这会儿的薛主任也终于恢复过来，他揉了揉发僵的眉头，撑着桌子站起来，慢慢走到人群之中，目光转向几个当事人。
“老师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千万别给我把情绪带到这里！每个人，都要保护好我们现在的住所！每个人，都不能随便冤枉自己的同学！听到没有！”
“老师我没有冤枉她！不信你问庞策！他都看到了！”王珂然激动的把躲在一旁的男生扯出来。
“庞策是吧，你下午看到苏让动桌子了？”
能够感受到被数道强烈的目光注视着，本来就不善和人交流的庞策头更低了。
“说话啊！”
“你到底看没看见！是不是苏让的问题？”
“他肯定没看见！就是王珂然瞎说的！”
“庞策，放心，大家都在这里，没人会逼你的。”
...
在数道质疑询问声中，一道清晰的温柔嗓音，仿若漆黑夜色中的唯一光亮，让庞策终于抬起头望了过去。
那道目光，温暖，明净，含笑的眼眸充斥着对自己的鼓励。
庞策咽了咽口水，开口的声音极低，却极清楚。
“我..我看见...苏让..苏让搬走了桌子..”
“不可能！你说谎！”
“苏让为什么要搬走桌子？她也在这里，难道她想找死吗？”
“就是，说不通啊！苏让怎么可能这么傻！”
“她才不傻呢！”王珂然一步一步地接近环胸站立的少女，语气讽刺，“她是太聪明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是故意的，故意害死那么多同学，就是为了自己能活着！”
“王珂然你到底再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她搬桌子是为了自己活着？这什么逻辑？”
“王珂然你说清楚！”
...
听到这，本来以为这件事和他们没关系的吴丰仁忽然看了眼对面。
“徐蒙！”
烦躁的扯了扯头发，徐蒙整个人趴在饭桌上，抬起的眼中满是后悔。
“她一直问...我就答应了..”
“徐蒙！你真的..”后面的话吴丰仁没说完，不是他不想骂出来，而是那边有更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白明梵会让人来接我们！”
“还只能接五六个人？为什么？”
“但你怎么这么肯定？其他救援都来不了，你怎么能确定白明梵的人一定会来？”
...
说到与白明梵最熟悉的人，在场的学生先是看了眼苏让，然后不约而同看向窗边。
这时候，一直置身事外的吴丰仁和徐蒙就没办法不走出来了。
“没错，明梵会让人来救我们，但位置最多只有六个，我只能说到这，信不信由你们。”
这倒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毕竟以白明梵的家世，他说什么都会有人相信，现在的问题是...
“可我们现在有将近二十个人，不可能只救六个人吧！他们忍心看着我们去死吗！”
“这还真说不定呢，现在可都末世了！”
“...等等..我们原来可是有四十多人，所以，是因为人数太多，苏让才搬走桌子的吗！”
“太恐怖了吧！为了自己活着，就把我们置于死地！”
“可是她之前和白明梵是男女朋友，白明梵应该会救她的吧？”
“谁知道呢，毕竟...”
...
望着眼前的闹剧，靠墙环胸的苏让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两位男生。
不是第一次成为焦点，吴丰仁和徐蒙对视一眼，还是把能说的都说了出来。
“这件事我们确实告诉过苏让，而王珂然，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但苏让并没有答应和我们一起走，所以，今天的事情到底是不是苏让，我不知道。”
王珂然却直接翻了个白眼：“喂！你们还不知道她吗！她怎么可能不想离开，她只是需要一个好的理由，比如，幸存者人数变少！这样她才好‘被迫无奈’的跟着一起离开！”
“就是欲擒故纵啊！当初她对明梵也是这样的！”
“这...可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苏让为什么会...”
“为什么这么狠心吗？”一眨不眨的盯着靠墙的少女，王珂然冷笑，“别忘了她失踪了十年，这十年她一直都在东南亚那种破地方，为了生活，她什么也做的下去！”
“就算用了昂贵的化妆品，她的手还是那么粗糙，真是恶心死了！不知道以前做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王珂然！给我闭嘴！”
被对方的话惊到瞳孔扩大，周丽雅抬手就要将罪魁祸首推在地上。
可却没想到，一直站在后面的孟珊会忽然站出来。
‘砰！’
“嘶...痛..”
“周丽雅！你干嘛呢！”
“简直太过分了！真不愧是一家人！”
“都给我闭嘴！还有你！往后站！还嫌这里不够乱是吗！”
混乱中的学生，薛主任最不想面对，尤其是现在。
太阳穴被刺激到突突的跳，心脏也急促的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蹦出来。
薛主任深吸了口气，转头问自从到三楼就一语不发的女生。
“苏让，你说，今天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面对着眼前或愤怒或质疑或期待的目光，靠墙的苏让垂眸笑了下，随后后脚用力，从墙边离开，慢慢走到人群之中。
她先是看了眼坐在饭桌边眉头紧皱的原老师，然后将目光落在刻意压抑着愤怒的薛主任身上。
“如果我说不是，你们信吗？”
“不是你是谁！之前值日都没问题，偏偏到了今晚，后门就被外面的丧尸撞开了！”
“一定是因为徐蒙答应带我们走，所以你着急了！你想杀死我和珊珊！”
周丽雅拧眉反驳：“拜托，我和文津还在下面呢！”
“真是可笑！你们和她关系很好吗？亲姐妹？”
“我...”
“所以，你们想要什么？让我离开这里？”
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这让一直扯着嗓子喊的王珂然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小丑。
“你...”清了清变调的嗓子，王珂然冷哼道，“你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留在这里！”
听到这句有些熟悉的话，在原老师身边的张扬眉头紧蹙。
“但苏让并没有承认是她做的，这件事还没定性，你现在就想让她死？”
“关你什么事！”
“珂然..嘶...别说了，我们不能让苏让出去，”用衣服按着手上的伤口，孟珊脸色苍白，“刚刚发生的混乱已经让很多人受伤了，我们不能再少人了，再等等，等过两天明梵来了，大家一定会安全离开学校的。”
没想到孟珊会为苏让这种人说话，徐蒙冷笑道：“孟珊你也太天真了！苏让这样的人，确实不能留在这里！”
吴丰仁揉了揉眉头：“闭嘴！”
薛主任头也很疼，但身为老师，他不能就这么让苏让离开，可也不能让一个可能杀死其他同学的凶手留在这里。
他只能转头询问：“原老师，你怎么说？”
“我们不能杀人。”
没有苏让或者其他人的解释，原老师只能为苏让做到这里。
可其他学生并不满意，尤其在心里已经将苏让视作凶手的前提下。
“不行！她必须离开这里！”
“现在想想，说不定白少之前就是被她骗了！”
“闭嘴！闭嘴！你们这是要逼死苏让吗！”
“太可怕了这个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让她走！让她走！”
...
在黑漆漆的夜色下，一众争吵声中，苏让缓慢地捂住嘴，然后打了个哈欠。
“薛老师，原老师，不如这样吧，”
终于，
苏让睁开了双眼。
而被一众学生注视着的孟珊，顶着一张苍白的脸，说出的话和她整个人一样温柔和气。
“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可以让苏让去校医室拿药，如果她能安全回来，说明她的心里还有大家，我们就不应该再这么对她，可如果她...”
女生眉目低垂，散落的长发落在脸颊两侧，半露的神色充斥着哀伤。
“那就是上天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