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厨啊！私厨啊！她长这么大，接触过得最有钱的人，也就是屋里有两个保姆，可人家连私厨就有至少五个！这是什么概念啊，要是算上负责清洁的、负责园艺的……乖乖，顾总裁在家里又开了一个中型公司啊。
这些就业岗位要是能全给她们村的人……
李玉娥算不下去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脸上的笑容。
罢了罢了，不想那种不可能的事，她还是脚踏实地，先做好眼前的事再说。
想到此处，李玉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她转身冲进李奶奶的屋子，又“蹬蹬蹬”地跑了出来，把怀里的东西递到男人面前。
“顾总裁，您瞧瞧吧。”
顾煜低头，昨日那件大衣赫然出现在面前。
“按照道理来说，我是应该赔偿您一件一模一样的……”
不等她说完，朱助理就打断了她：“李支书，这一款是品牌给我们顾总定制的，全球就这一件，不可能找到一模一样的。”
“定制？”
李玉娥瞪大了眼，难怪她昨晚在网上查，怎么也没查到这个款。
尽管她已经做好长期还债的打算，但这么一听，这衣服的价格，岂不是又得再涨？
“那……再定制一件，需要多少钱啊。”
闻言，顾煜抬头，瞥了一眼她身上的蓝袄。
和昨天的花袄不同，这件显然是为了干活穿的，旧得面料都磨白了，几乎能透出里面的棉絮。
穿这种衣服的人，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勇气，问他衣服的价格。
男人垂下了眼帘，没有回答她，他的目光正一寸寸扫过这大衣的下摆处。
先前被弄上泥水的地方，变得干干净净，破了洞的地方，被用同色的线细细密密地补住了，乍一看没什么区别，但仔细去瞧，还是能看出明显的不同。
他从没见过这种针脚。
从他出生起，顾家便不是顾家，而是顾氏，他也不是顾煜，而是顾氏大少爷。他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衣服坏一点点就会被丢弃，完全没有意识到，衣服还能补。
他审视完大衣，重新望向女孩的眼睛。
白而剔透的眼球上，是熬了一整夜而冒出的红血丝。
本来就算不上好看的脸，这下更是难看。
“一件衣服，我不会穿第二次。”
听他说完，李玉娥张大了嘴，嘴巴能够塞下一个鸡蛋。
朱助理见识地比她多，立刻反应过来，急忙戳她的胳膊道：“李支书，你帮顾总清理了旧衣物，顾总不用你赔！”
对啊，言外之意确实有这个意思在啊！
李玉娥连忙点头，把大衣叠好抱进怀里：“谢谢顾总裁！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都是普通人，朱助理也不希望她背上大笔债务。
朱助理松了一口气，正为她感到高兴时，眼前的女孩又跑了出去，这次，她冲出了自己家门。
“咦，李支书，你干什么去啊。”
女孩已经跑远了，没有回答他，只有朱助理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哈哈哈，真是年轻，这么有活力。”
为了缓解尴尬，朱助理随口打了个哈哈，没想到刚说完，转头就对上了一双浅色的眸子。
“朱助理。”
男人的声音低沉地有些哑：“你和这支书很熟吗？”
昨天还叫她村姑，今天就主动帮她说话了。
朱助理脑子里的那根弦瞬间崩紧了，他连忙站直身子摇头：“怎么可能熟啊，只是昨天晚上吃饭，大概了解了一下李支书的情况，觉得她挺不容易的。”
“哦？”
男人微微挑眉，意有所指：“你的意思是，别人容易？”
“当然不是。”朱助理摇头像拨浪鼓：“但是李支书一个孤儿，被奶奶抚养长大，还能读完大学当上支书，确实比别人更不容易一点。”
居然是孤儿吗？
顾煜沉默下来，眼神再次扫过屋中的一切。
堂屋正北面的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奖状，因为年代久远，有不少已经褪色，但还能看出来获奖人的姓名。东面的墙上挂了两副合影，他先前没有留意，经过朱助理的提醒才看清，合影里只有李奶奶和村姑两个人。
村姑看上去只有七八岁，还有一张十二三岁，瘦而干瘪，头发不多，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两张照片相同的地方是，她穿的衣服比现在穿得还破旧，上面甚至还有些补丁，尽管是寻了同色系的布缝上的，却还能看得出痕迹。
这两张照片的时代都是在十几年前，而不是在几十年前。他实在难以想象，十几年前还会有人处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中。
不过在两张合影里，村姑都笑眼弯弯，脸上不见阴霾。
顾煜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眼神在这两张照片上，停留地有些长。
“不过您放心，我分得清是非轻重，利益冲突的时候，我肯定无条件站在您这边！不然天打五雷轰。”
朱助理郑重起誓。
男人睨了他一眼，懒得搭理，抬起脚准备回自己屋去。
刚走了两步，门外又传来了动静，那村姑回来了。
女孩跑得气喘吁吁的，黑黑的小脸因为泛红变成了一种奇怪的颜色，但却掩盖不住她眼里晶亮的光。
“顾总裁！”
她怀里抱着一个大袋子，里面似乎还装得是衣服。
“您不是一件衣服不穿第二次吗？所以我呀……”
说着，李玉娥打开袋子，让里面的东西显露出来。
“找来了一件新的军大衣！”
……
顾煜默然无语，见她献宝似地拿出来要往自己身上披，不着痕迹地躲开：“先不说衣服，我有事问你。”
“您说您说。”
“你去打听清楚，直升机什么时候能到。”
李玉娥忙答应了一声好，把手里的军大衣放回袋子，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也是凑巧，她刚离开，屋里便响起了电话铃声，一声接着一声，吵闹不休。
顾煜望向朱助理。
朱助理连忙摆手：“不是我的，顾总，我铃声不是这个。”
不是朱助理的，难道是那村姑的其他手机？
正这般想着，朱助理已经循着声音找到了源头。
一部定制款的暗黑色手机被朱助理举了起来：“顾总，好像是您的。”
顾煜有两部手机，一部私人的，一部回国后才订购用来处理公事的，此时响的，正是处理公事的那部。
身为集团总裁，他的电话都由总助转接，就算是公事电话也不会直接打到他这里，更别说现在他还在外考察，更不该有人给他打电话。
他接过手机，神情不愉。
屏幕上，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字眼不停跳跃着。
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来催。
男人按下了通话键。
“喂。”
“不适合。”
“原因？”
顾煜嗤笑一声：“等报告吧。”
说完他就挂掉了电话。
明明是通极为简短的电话，但朱助理却觉得，总裁的神色阴沉了不少。
“顾总，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顾煜没有看他，直到朱助理又重复了一遍，男人才瞥了他一眼：“写报告。”
“什么报告？”
“到了时候我会告诉你。”
朱助理又闹不明白了：“啊？那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用不着。”
确实用不着，朱助理这种水准，连开个车都能走错路，自己现在所面对的这些，他一辈子都没能力处理。
就在这期间，村姑也打完电话了，她垂着头进来，显然是没得到什么好结果。
“怎么？”
以他的身份，地方政府不可能不重视，申请一架直升机，应该问题不大才对。
不等他话音落地，李玉娥就倒豆子一般全倒了出来：“顾总裁，我们实在对不起您，领导去打报告申请直升机，可我们这村地形实在太差了，几乎没有平地，直升机完全没办法停机，就算来了，也没法带您离开，等道路开化之前，您只能在这里住下了。”
朱助理有些慌张：“这，这该怎么办啊。总裁？”
他望向男人，男人却看向了手中还没来得及放下的黑色手机。
走不了吗？
李玉娥深吸一口气，平复住自己的情绪，才敢去瞧男人的神情。
让她意外的是，她以为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到来，眼前的大金主只是微微颔首：“知道了。”
奇怪，不是急着想离开吗，怎么这下真的完全没可能走了，他反而这么平静？
李玉娥狐疑地打量着顾煜，下一刻，就听他吩咐道：“你们家网怎么样？能不能开高清视频会议？”
“这个，我也不知道呢。”
李玉娥家去年才装了WiFi，还是因为电信公司要把有线电视全部换成网络电视，统一更换的。
她平时又一天到晚在村上待着，哪里有时间用家里的网。
“要么您和我去村上吧。”
李玉娥突然想到：“村上的宽带刚刚优化过，肯定比我家里的强多了。您可以在那里开视频会议。”
正好她得去村上处理李升娃的事儿，尽快给李升娃弄来菌种让他补种，把这位大金主送过去，一举两得。
“村上？”
顾煜蹙眉：“你说的是……村委会？”
李玉娥点点头：“没错。”
正好她还要去村上处理李升娃的事情，顺道把这位大总裁带过去，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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